與在國內時不同,這回換了鐘雨住酒店,其實程家的房子有很多空房間,但鐘雨還是決定去住酒店里,這是她臨時起意的。與程源商量時。本以為他可能會反對,誰知他只是聳聳肩,拍著鐘雨的背說︰「隨你。」
「什麼都隨我嗎?」鐘雨將後背順勢靠在程源的胸膛。
程源低首聞到自她長發里傳來的淡淡香氣,說︰「什麼都隨你。」
「你待我這樣好,會嚇跑我的。」這句話緩緩從鐘雨口中吐出,其實是她無比真心的顧慮。
「即使你會跑,那也要隨你。」
程源輕輕扳過鐘雨的雙肩,讓她的眼楮望著自己,在程源清澈的瞳仁里,鐘雨清晰地看見那里面有自己小小的影像。
有些愛情會像水,而水雖然沒有滋味,卻是每個人都必須的。鐘雨對著與自己事事合拍的程源,露出甜美的微笑。
許久未與舊日同學聯絡的程源是在酒吧里度過回費城後的第一晚。
而鐘雨呢,她第二天凌晨時便被幾下極輕的敲門聲給弄醒,她並不總是這麼淺眠的,實在是因為身在異地的緣故令她輾轉反側,打開房門,沒想到進來的竟是喝醉酒的程源。他見到鐘雨後口里咕噥不清地說了句︰「早安。」便倒在了她的身上。鐘雨費了半天的力氣才把他拉扯到床邊,一把將沉醉如泥的他推倒在床上,月兌下鞋,松開衣領,再細細地蓋上被子後,鐘雨看見早已進人夢鄉的程源面容安寧得像個孩子。
但這下鐘雨自己就別想再睡了。她披上睡袍,拉開露台的門,站入晨間清新的空氣中,稍一抬眼,遠方天際尚有余光閃現的一顆小星便一下抓住了她的目光,它像極了那晚站在元凱身邊時曾見過的那顆星。是它嗎?在夜之初與夜之盡,閃著清亮的光,在炫惑著自己的眼楮與心靈,不知在這浩翰無盡的宇宙之中,它看到了什麼,而自己又借著它想到了什麼?鐘雨護緊胸間的暖氣,向遠遠的天邊出神地望著。
程源是午後才醒的,一醒來便皺著眉對坐在身邊的鐘雨說︰「有一個壞消息。」鐘雨詫異地看他,因為很少見程源皺眉,她沒問,等他接著往下說。
「PEtTTER,我的一個從小的好朋友,他非要我帶你去參加他們公司的一個宴會,而我……」
「你怎麼了?」鐘雨心中猜出八九不離十。
「我昨晚喝多時好像替你答應了。」程源一雙手托住腦袋,口氣挫敗地說。
鐘雨笑,把昨夜替他月兌下的衣服扔到他跟前,說︰你現在需要濃濃的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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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而沒想到程源的朋友竟是富豪榜中的人物,而宴會也是那種極為正統的宴會,衣著筆挺的男士與衣香鬢影的貴婦充斥其中。看看身上的斜肩白緞札服鐘雨心中暗暗慶幸當初裝上了這件衣裳,否則今日就要臨時抓急了。她望望身邊的程源,仍是件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不顯張場,亦不覺陳舊,這種稍稍有些復古的樣式好像是程源一直所喜愛的,鐘雨皺眉仔細地想了又想,她似乎還真的記不起來程源穿過什麼式樣出新的西裝,就像他的人一樣,一貫的溫和作風。
PETTER是個同程源年紀相當的年輕人,一頭玉米色黃發和一雙靈活的藍眼楮,他的妻子是個個子比他還要高的棕發美女,鐘雨和她站在一起更顯亞裔女性的嬌小。宴會中亦不乏國人,PETTER自稱是個中國通,他以宴會主人之尊來親自為鐘雨和程源介紹認識其他的朋友。在眾多的人中,鐘雨看見了一張相熟的面孔,「平碩榮!」
「鐘雨,你怎麼會在費城?」鐘雨口中的平碩榮長了副老好人的面容,他見了鐘雨便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喏,給你介紹,這是程源。」鐘雨松開懷抱為他介紹。
平碩榮正過身來與程源伸過來的手相握,道︰「平碩榮,鐘雨的異姓大哥。」
程源向他頷首,笑問身邊的鐘雨︰「看來你可真是欺負下得,在我家地盤上也可以找出個大哥來。」
鐘雨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這個多年未見的大哥哥。心中高興得不得了。其實平碩榮本是安元凱的同學,所以鐘雨自小便認識他,但自從大學畢業後自己回國,而他家也搬離洛杉礬才疏于聯絡。
「這麼多年來可好,有什麼趣事,說來給大哥听听。」望著與元凱同歲但業已發福的平大哥,鐘雨心中暗嘆時光流轉的無情,「我這些年一直呆在國內,倒是你怎麼樣了?」
平碩榮眼中看見鐘雨戴在中指的鑽環,再望望和鐘雨站在一起的程源,笑道︰「我的公司已上市了三年,目前一切還好。去年初娶了個美國老婆,年底得了一個胖兒子。也算事業家庭兩如意。你呢,鐘雨何時喝上你的喜酒?」
鐘雨望著眼前的平碩榮,不可置信般地笑著說︰「太了不起了,人生被你安排得如此圓滿。」
誰知平碩榮听罷她的話連連搖手,說︰「別說圓滿二字,我只要老婆兒子開心,不必為生活所愁即可。怎麼樣,元凱和妮基塔分手後,現在身邊有沒有固定的女朋上?」
鐘雨聞言,僵僵地笑著,說︰「他們兩個聖誕前訂的婚,估計今年初夏他就可以做爸爸了。」
「什麼?」平碩榮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令鐘雨覺得很尷尬,她的臉上繼續保持著笑容,本以為已經丟開的心結,此時才發現說出口來仍是會從心里打顫發涼。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況男女之間?」鐘雨望著皺眉沉思的平碩榮,用自認為最淡的口氣說出……
宴會結束後,程源送鐘雨口酒店,他握著鐘雨的手,低下頭,口氣里略有歉然,「酒這東西看來我以後還是少沾為妙,否則不知會惹出多少麻煩。」
鐘雨輕晃著被程源握住的手,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喝酒,今天我也就見不到平碩榮大哥了。所以偶爾為之的放縱,還是可以點綴生活的,誰知道下一秒會有什麼樣的奇遇呢?」
程源一雙眼深深地望住鐘雨,然後將她拉進自己的懷抱,緊緊地擁住。鐘雨被由他身體傳來的溫暖所感動,閉上眼,享受著眼下這美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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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美好與平和這種東西到底能保持多久誰也不知道,起碼睡在床上剛要做夢的鐘雨就不知道。當她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時候,還以為是又回到了國內的家中,以為又是陸雪明來催稿,誰知話筒拿起來,听到的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我平碩榮。」
「哦,平大哥,怎麼了?」夢一下子便跑得不見了蹤影的鐘雨蹭地從床上坐起。
「听著,鐘雨,你能確定妮基塔懷孕了嗎?」平碩榮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粗啞。
那麼明顯的肚子,難道是胃脹?「可以肯定。」她咕噥著說。
「那元凱他現在人怎麼樣?」平碩榮的問題越來越莫名。
鐘雨說︰「什麼怎麼樣?」
「鐘雨,你听著,我現在需要知道元凱的狀態以便來確定一些事情。你要把最近你所見到的元凱的樣子,他是快樂還是痛苦,是沉默還是怎麼著,總之就是他的精神狀況細細地告訴我。
听著平大哥略顯焦急與緊張的聲音,鐘雨也覺得緊張起來,「到底怎麼了?元凱他出什麼事了?」
「他的狀態不好,對不對?」電話那頭的平碩榮松口氣道。
「是的,他整個人完全不對勁,天還沒黑,酒杯便拿在了手中,以前,即便對著再大的問題他也不曾這樣過。」鐘雨想著除夕夜元凱的樣子,仍覺心口一陣鈍痛,徐徐地呼口氣,她接著說,「妮基塔也變得面目全非,懷孕令她更加尖銳,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