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開車送她回家,想起旅行前她說過的新男友,鐘雨便順口問道︰「喂,沒耽誤約會吧。」其實她心里還是稍有愧疚的。
「嘻,哪里能耽誤這種大事。」小妮子恬不知恥。
「是個真正屬意的人?」
她慢慢地吁口氣,半晌道︰「還不知道他作何想。」
「這三個月豈不白白浪費了?」鐘雨不禁調侃她。
嫣然一笑後,小妮子嬌聲說︰「哪天帶來給你看。」
話猶未說完,鐘雨便連連擺手,「又不是丈母娘,能看出什麼花樣?」
敏兒听得笑啐鐘雨︰「牙尖嘴利只會欺負我。」
送她到家後,敏兒便調轉車頭走了。鐘雨開門進屋,深深吸到一股灰塵味道,把行李等雜物隨意一扔,走進臥室,顧不得塵啊土啊的,和衣躺在床上,本以為要輾轉反側一會兒才能入睡,誰知剛剛倒下,無邊黑幕便轟然拉上,罷了罷了,在店里的那一覺全都算是白廢。
第二章
九月安安穩穩地過完後,十月來臨。
媽媽來電話說想鐘雨,她和爸爸早就從希臘回來,幾個月沒見面了要鐘雨回家呆幾天。鐘雨忙不迭地答好,這才記起爸爸和鐘陽的生日要到了。安元艾的訂婚儀式也安排在十月,這讓鐘雨想不回去都不行了。
其實早已練成金鋼不壞之身,又有何可躑躅。鐘雨在心底里笑自己。
鐘陽生日那天到的洛杉磯,在機場再巧不過地踫上了剛剛度假回來的安元峰和他女友朱妍。搭了順風車進家,分手時與他們兩個約好元艾訂婚時再聊。
到了中午鐘陽這個壽星公還沒回家,爸爸與媽媽似是早已習慣他的這種行為,叫上鐘雨與他們一起開車到一家中餐館里吃飯。
鐘雨聳聳肩膀說︰「這頓生日大餐真是夠奇特,真正過生日的人卻沒有出現。」
爸爸沖媽媽一挑眉,笑道︰「看見了沒,女兒有意見了。」
媽媽姿勢優雅地夾菜入口,看也不看她地說︰「我好像每年都要過兩個沒有壽星公出現的生日聚餐哦。」
鐘雨停筷細想,還真是的,起碼有三年時間沒和爸媽一起過自己的生日了,于是給父母各自布上他們愛吃的菜,賠笑著說︰「恕女兒不孝嘍。」
媽媽和爸爸相視一笑。
吃罷飯,回到家,爸爸回他的書房,媽媽則拉住鐘雨坐在起居室里,一人一杯菊花茶。
「上次你提過的那個費夢石與你怎麼樣了?」媽媽向來直言直語,鐘雨一直以為她記性已漸漸不好,誰知費夢石這般拗口的名字她竟然還能記得住。
雙手旋著玻璃杯,鐘雨知道捱不過,只得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與那個人分手已是上輩子的事了。」
媽媽吁口氣,道︰「大幸,大幸。」
「怎麼說?」鐘雨喝了口茶。
「見過他的照片就知不好,那種男人屬非奸即盜之類。」老太太語不驚人死不休,差點沒令鐘雨噴出口中的茶水。
「那可是媒體每日里奉為未來藝術之星的大畫家哦。」
「能力與品質德性哪有什麼關系?元凱的緋聞亦常上期刊封面,可不論德性品質還是個人能力,卻不是那個費夢石可以比擬的。」
一踫到安元凱,鐘雨便無話可說,只能雲淡風輕地說︰「反正早就分手了,還提他做什麼。」
媽媽盯著玻璃玻中舒展的菊花瓣,微微皺緊眉頭說︰「雨兒,這也正是煩撓我心的事情。」
「哦?」鐘雨故意裝傻。
「是呀,如今元艾都要訂婚了,與你同歲的元峰早就有了固定的女友,隨時可以步入婚姻。鐘陽還小,又是男孩,可以不急,可是我的女兒,我一向最最乖巧的女兒為什麼在感情的道路上如此坎坷不平呢?」媽媽說得有些動容,她是至愛自己兒女的人,卻殊不知在她眼中奉為寶貝,怎麼看都好的女兒,在旁人眼里可能連荊棘野草都不如,「上個月你小阿姨打來電話,這次元艾訂婚她不來了,可是她交待了你姨夫的一個表佷代她來出席,並且向我建議讓你看看,說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鐘雨,向來你的行蹤媽媽都未多言,但這一回我卻要多上這一句嘴。我原本可以什麼也不說,只待在元艾訂婚那天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便可,可我還是對你說了,這就是要告訴你父母長輩的一片苦心。你在選擇婚姻時理所應當是該仔細地看了再看,多多比較才好,但也要考慮考慮父母這一輩子的願望,那就是能夠盡早地看到你擁有一個家。你有了家,有了一個長輩們認可,與自己又能和美相處的丈夫才是我們最大的心願。」
媽媽一席話說得鐘雨無言以對,只好繼續裝痴裝傻說︰「媽媽,你想得太多了,我會把小姨推薦的這個世佷放在考慮範圍內的。」
媽媽吞下一口茶,笑對鐘雨說︰「你知道我的心便好,說得我口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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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時間長長的,鐘雨把椅子搬到草地上,決定什麼也不想,一心一意地曬太陽。自從西藏回來,許久沒見這麼高藍的天空了。閉上眼,藏胞向導洛桑一口白牙的笑容便在她的眼前晃,他說︰「你這樣才美」。
鐘陽生日那天,家里人竟誰也沒見到他。
餅了兩天又是爸爸的生日,亦是從早便開始不見壽星公的身影,問媽媽,說是早就有幫老友約好要給他過一個高爾夫生日。一听如此,鐘雨便躲進房間里去寫自己的專欄文章,順便給敏兒打電話,詢問店中情形。中間媽媽進來一次,見她在打電話且說的是工作中的事情,便退身出去了。
晚上在媽媽的催促下鐘雨換上一件粉藍色裙裝,坐上車了才知道是安伯一家要給爸爸賀壽。安伯和安嬸見了鐘雨笑著把鐘雨拉在他們兩個中間,直說鐘雨變黑了許多。鐘雨拿了兩串西藏買來的佛珠遞上前,他們兩個喜笑顏開地戴在手腕,夸鐘雨同小時一般乖巧懂事。他們愛鐘雨如同女兒。
元峰與元艾一進來,見著壽星公便先恭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鐘雨的媽媽笑著責問他們兩個朱妍與那個希臘王子怎沒來,被他二人用忙字推月兌過了。最帶來驚喜的莫過于鐘陽,他竟帶了一個看起來干練爽直的美眉同來。一一地介紹過了,才知道是研究所里的同事,叫做辛意梅。鐘雨瞥了眼父母,知道比起佩姬來,這個更令他們滿意,鐘陽選的這份禮物還真是遂他們心事。
席間說到元凱時,鐘雨只是低頭听著,今晚他沒來在鐘雨意料之中,但饒是這樣,仍覺得心中惆然所失。
元艾在十月二十日訂婚,是個禮拜三。儀式出乎意料辦得很簡單,人來得也不算多,以安伯的交際與親戚再加上男方的身份原應再盛大些。雖不豪華,但是整個儀式進行得很溫馨。元艾著一身聖洛朗首席設計師專門制作的白色禮服,長發挽起,耳邊簪朵白百合,稍帶綠意的彩妝襯得她美麗非凡,而那個希臘王子簡直就是羅馬雕塑的真人再現。兩人站在一起像是神話里的金童玉女。
雖然大多數出席的男子穿的都是黑色西裝,但鐘雨仍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見了安元凱。他遙遙地沖鐘雨舉了一下杯,不一會兒,便晃到一個紫衣女人身邊。鐘雨轉過身,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誰知身子轉得猛了差點將手中的酒灑進一個男人懷里。那男人也是一身黑色西裝,鐘雨抬眼,卻看見了一張柔和謙容的笑臉。
「嗨,真是對不起。」在社交場合她鐘雨也是個有禮貌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