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應該三叩九拜,多謝你的皇恩浩蕩?可是原諒小女子的愚昧,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你了,怎麼我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夏佑威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跟你門當戶對,我爹跟俞世伯是八拜之交,這婚事長輩們早就默許了雖然你一直不太搭理我,不過這是女人家的矜持作怪,我不會怪你。可是耍花槍歸耍花槍,如果你太過分,可別怪我到時無情。」
默許?水晶暗忖,是有這個可能。用聯姻來擴充勢力,不正是雍蠓宗最喜歡用的伎倆嗎?尤其他現在正當用人之際,六劍雖然六去其五,但還有夏澤赫及他背後的強大勢力——太蒼派。犧牲她的婚姻來換取太蒼派的支持是一項劃得來的交易,何況,水晶冷冷地一笑,這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算「犧牲」。
至于夏佑威,卻自大愚蠢得令人生厭。假若這輩子她一定要嫁人的話,也絕對不會是他!她寧願嫁的是一個老老實實過日子的普通人,或許不會武功,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出人頭地的時候,可是憨實可靠,懂得珍惜愛護她,那樣的日子才是她要的。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婚姻被當成利益交換的條件,絕對不行!
所以她得開始盤算盤算了。下定決心,她拖了小叢的手就走。
剩下夏佑威得意洋地搖著折扇。果然!再怎麼倔強難搞的女人,一提到婚姻大事也會軟化下來。只要她明白了遲早是他夏家的人,又何愁她不給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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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把小叢拖回了她的閨房。
這是一間雅致的房子,卻沒有多余累贅的修飾,簡潔利落的風格—如它的主人。
小叢不是第一次來,卻是第—次有時間慢慢打量。紫檀木的書桌,上面擱著厚厚的賬冊,梳妝台邊精心雕上了造型別致的花鳥,床邊屏風是玉色的。想到屏風後放置的是什麼,小叢的臉不禁紅了起來。他忙轉開視線,去看掛在牆上的幾幅工筆花鳥圖。
水晶在衣櫃里一陣翻找,終于找出了一個小瓶子。
「來,坐下。」她按著小叢坐在了椅子上,自己蹲下來,輕輕拉高了他的褲管。
「小姐……」
小叢愣愣地喚道,看著水晶對著他腿上那塊淌著血的皮膚輕輕地呵氣。
「還疼不疼?」
「不疼。」
事實上,如果不是她說,他還不知道自己腿上有了傷口。這只是個很小很小的傷口,擦去了巴掌大的一塊皮。在他以往的經驗中,這樣的傷口根本沒資格叫做傷口。
水晶看著那露出來的女敕肉,擦損了流著血的皮膚,可是心疼得要命。她輕柔地把瓶子里的傷藥往傷口上灑,一邊還柔聲安慰︰「噓,一會兒就不疼了。」
在他過往孤寂的生涯中,幾時享受過如此柔情的對待?他只能怔怔地望著她,把那張專注的、盛滿憐惜的面孔,深深映入自己的心扉里。
當天晚上,黑影再度飛揚。這次的目標是東邊小金軒。
第三章
第二天,俞家莊內好像炸了鍋一樣熱鬧,莊衛們穿梭來去,往日凶神惡煞般的神情不見了,一張張故作鎮定的臉上都帶上了抑制不住的驚恐。
是的,昨晚俞家莊又出事了。住在小金軒的外派高手,白衣派的名宿。褚敬良與劉歡兒的師叔——「擒鷹手」李權,五色旗三位當家,以及昨晚剛趕到的太蒼派三位大弟子,伏尸于自己廂房之中。
老天!就在莊內眾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連蚊子也飛不過去的嚴密護衛中,卻接連出了這樣的大亂子,那動手的人豈不是有神鬼之能嗎?怪不得俞府內人心惶惶了,誰知道下一次那凶神選中的是不是自己?
小叢站在僕人群中,縮在李管事的背後看熱鬧,臉上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驚慌。
大廳上,各方高手雲集。雍蠓宗請來助拳的,他自己府內的各級教頭,全都到齊了。雍蠓宗端坐中央。饒是他城府深沉,一連串出乎意料的襲擊也打得他昏頭轉向,神色間帶上了一絲焦躁。
鎊方人士議論紛紛,有主張加強守衛的,有建議幾人同睡一房的,有說要立刻起事的。雍蠓宗鐵青著臉,向夏澤赫問道︰「賢弟意下如何?」
夏澤赫想起五劍之死,不禁恨得牙癢癢,狠辣地道︰「殺!」
雍蠓宗聞言更加焦躁,他何嘗不想直搗對方黃龍,但問題是現在敵況未明,隱身暗處的這個又不知是何方神聖,萬一真是他臆測的那個人……那麼他們目前的力量還是不夠啊!
時間在猶豫不決中悄悄地溜走,轉眼間,他們已經連開了三天的會了。
這天,府衛來報道︰「太蒼派夏家榕老爺子率同十二位太蒼門人求見。」
雍蠓宗及夏澤赫大喜,忙搶出迎入。
原來夏澤赫出身太蒼山的太蒼派,他的親叔叔更是現今太蒼派掌門的師叔,對太蒼派有莫大的影響力。
這層關系武林中少有人知,但雍蠓宗身為他的八拜之交,自是知之甚詳。雍蠓宗早就想拉攏高手如雲的太蒼派了,只是太蒼掌門素來自視甚高,經夏澤赫極力游說,這才派來三名門下弟子。誰知剛到俞家莊,凳都沒坐暖呢,就讓人勾了魂奪了魄去,這可氣壞了太蒼掌門,當下盡點門下高手,命他師叔夏家榕率領,前來俞家莊報仇來了。
滿頭白發的夏家榕大馬金刀地坐下。雍蠓宗喜動顏色,當下宣布立刻出兵,由白衣派掌門率領所有的外派高手,馬玨率領俞家莊的大部分力量,兵分三路沿布置好的路線向北進發。雍蠓宗陪同太蒼派高手坐鎮俞家莊總指揮,只待前頭捷報一傳就傾巢而出,直搗對方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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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水晶急步走了過來,沉著聲叫道︰「小叢!」
她臉上沒了往昔的自若,堅毅的神情太過凝重,以至于臉上竟然帶上了幾分鐵青。
她招手示意小叢跟著來。
小叢嚇得什麼也不敢問,乖乖地跟著她走到一處很荒僻的地方,手里被塞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是一張簡易的地圖,畫的似乎是郊區一處小莊院。他有點模不著頭腦,「小姐?」
「別問那麼多,快把地圖看熟。還有,現在集中精神听我說!」
小叢愣愣地點頭,看著她指著眼前的假山。
「這假山中間是空的,當初本來想挖一條地道,可是這兒的土質不適合,只挖了百米就放棄了。我已經在里面放了足夠支持一個月的清水干糧,萬一……萬一莊內有什麼異變的話,你要記住,第一時間就把我娘扶出來,躲進這假山中。等過得一頭半個月,敵人都走了之後,你再同我娘出來,避到地圖上的小莊院去,那兒是我偷偷頭下來的,管事姓孫,你只要說是我叫你去的就行了。」
那小莊院本來是買來逃婚用的。萬一雍蠓宗一意孤行,要把他許配給那只豬,那兒就會是她的第一個落腳點。只是想不到形勢變化得那麼快……
「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莊內會有什麼異變……」
「俞家莊快完了,別人不知道,阿爹看不破,可是我心知肚明,俞家莊一定逃不過這一劫。」
「可是,可是俞家莊還是很強大啊,昨天又來了太蒼派的高手。莊衛大爺們不是說,這場仗勝算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