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難道鐘天寵外出未歸嗎?月色籠罩中的人因自己這一假設而陷入為難中。這可怎麼辦?下午剛剛因為工作的事而和瓊尼產生了一些小小的無關緊要的但足以使得瓊尼不願再理自己的小口角。不可能讓瓊尼幫自己解決沒辦法回家的麻煩。小舅舅?更不可能了。她那個超級忙的帥哥舅舅還不知道現在正沉溺在哪處的溫柔鄉呢。那用爬的?早知道就不該穿這一身裝點滿了蕾絲的紅裙……
「你是準備繼續站在哪里思考,還是先回家?」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紀澤穎的思緒。
「嚇!」紀澤穎微驚之下,向後倒退了一小步。沒想到在自己制定N種進入方案的時候,鐘天寵竟然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麼?才十幾小時沒見,似乎就不認識我了?」她在太陽未升上天空時就攜那位銀行家的兒子去約會了,直到十三個小時後的現在才出現在月色中,還真是忙得可以。
「我只是有點驚訝你這麼久才來開門。」她似乎沒有听出他語氣中的嘲弄,踩著輕巧的步子邁入城堡。
「明天,我要請一天假。」鐘天寵待紀澤穎在客廳沙發上坐定後,幽幽地開口。
「能不能等我吃飽以後,再討論這個問題?」她很餓。她真懷疑鐘天寵再晚一步開門,她可能會倒在大門外。
他皺眉,仔細看才發現,她真的有點虛弱,「那個銀行家的兒子是怎麼回事?竟然讓約會的對象挨餓!」說到最後,竟然有些義憤填膺的味道。
「不是海澄的問題。是我裝淑女,根本沒吃。」真是她活該。那麼地道的日式料理,偏偏就是一口也吃不下。
他笑,自以為了然地笑,「是為了給他留下好印象……」
「你和我一起生活了五天,難道還不知道我的飲食習慣?」她淡淡的語氣似怨似嘆。
粗糧面包加水。
就因為這個?他看著俯在沙發一角的她,這是什麼該死的怪癖?她有條件吃遍天下的美食,可她偏偏那樣執拗地喜歡著粗糧面包和水。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個飲食習慣根本就是非常糟糕?」他想說她有強迫癥的傾向,可最終還是忍下了。
「何止是糟糕。爾佳說那根本就是強迫癥,很可能會造成營養不良。」她那帶著藝術家氣質的骨感美,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于她這單一的飲食習慣。
「既然明知不好,為什麼不去改正?」他的茶眸很亮,映著燈光更加的神采奕奕。
紀澤穎轉開眸,望著地毯上的花紋,淡淡道︰「知易行難。有太多事,知道和執行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是嗎?」他冷聲反問,語氣有些壞。
「你去休息吧。明天,想干什麼就去干吧。」她沒有多余的力氣去說什麼。胃里空空的,只想快點能吃上面包。
支撐起瘦弱的身子想往廚房走,卻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當心。」鐘天寵眼疾手快地扶穩了她。
「低血糖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對著他笑,一副這根本不算什麼的表情。
「真是胡鬧。」他望著懷中這個臉色蒼白的家伙,眼中的不舍根本無法成功地掩飾。
紀澤穎就那樣閉著雙眼微笑著臥在沙發上。她听到鐘天寵離開的腳步,卻沒有上樓。她知道他是去給自己拿吃的了。一想到粗糧面包,胃就因空虛太久而痛了起來。這胃,還真像她這主人,每當愛填不滿時,就會那樣痛。
「來,喝點這個。」她听到自己耳邊那個不容分說的聲音,接著有香濃的芝士味順喉而下。是芝士蘑菇湯!
閉著的黑眸倏地圓睜,她沒辦法咽下這些!
「你必須咽下去!」鐘天寵厲聲道。
可這根本不起作用。很快地,客廳旁的洗手間內就傳來了嘔吐的聲音。他不過只喂了她一小勺的濃湯,她竟然吐了整整一刻鐘,甚至連胃酸都吐空了。
「如果你不能給我我想要的,就請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她無力地躺在沙發上。實在不明白他究竟在干什麼,想殺死自己嗎?如果能這麼簡單就改變積習,那世上的煙草公司早就倒閉了。可事實呢?傳承百年的煙草巨頭遍及著世界各地,而且不斷有新貴加入。人類的天性就是軟弱的,她無意去與人性抗衡。
第5章(2)
他沉默著,靜靜收去茶幾上的湯。再次回到客廳時,手上拿著她喜歡的那個牌子的純水和早上烤的粗糧面包。
「謝謝。」她喝下一大口水,又吃了幾口面包,才得以將感謝說出口。不等他答復,又專心吃起了面包,她真的餓壞了。他沉默地打量著那個認真吃著面包的人,竟然有些不舍得將目光移開。
怎麼辦?他似乎不由自主地在乎著她。他從來都是個對自己決定堅決執行的人。可是,在決心要糾正她偏食的陋習時,他卻被她在洗手間傳出的聲音給攪得心慌意亂了。當看到她虛弱地扶著洗手間的門框對著自己勉強地微笑時,他若不是強握著自己的雙拳,可能早已沖動地將她擁在了懷中。
「啊!」吃著面包的人忽然慘叫,差點被噎到。
他連忙將水遞入她手中,一邊輕拍著她單薄的後背。她實在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家伙。
「我把海澄送我的禮物忘在門外了。」好不容易咽下面包,她連忙拉著他的袖子急急道。
他看了她一眼,茶眸中有著深長的復雜,「一份禮物而已。至于急成這樣嗎?」
「說不定已經被人拿走了。」她咬唇。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將那麼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
「你以為這里是華爾街嗎?」城鄉結合處的古堡附近,誰會閑到晚上沒事,逛到這連路燈都少得可憐、根本別幻想有出租車的地方來順手牽羊?
見她仍然有些擔憂的樣子,他微微嘆了口氣,「我幫你去拿。你安心吃你的面包。」
鐘天寵打開鐵門,一眼就發現了倚在牆邊的那個粉色的禮盒。大大地、安靜地躺在那里,被門內林陰處的夜燈投射出長長的影子來。
會是什麼?小禮裙?公仔玩具?他在送異性禮物方面極度缺乏想象力,能想到的只有這可憐巴巴的兩樣。
一把拎起那個禮盒。很詫異,盒內竟然傳出沙沙聲,似乎是有許多小小的碎碎的東西在里面,難道是糖果?鑽石?
紀澤穎並沒有滿足鐘天寵難得的好奇心。看到禮盒之後,一把扔開面包和水,抱起禮盒,一聲︰「我先回房了」,便消失在樓梯的拐彎處。
鐘天寵立在紀澤穎門外,望著那自門縫溢出的淡淡的昏黃燈光,遲疑著到底要不要敲門。伸出手,可一想到已經快凌晨時分了,又不由收回了手。正想轉身離開,門內傳出驚呼︰「啊!」
「怎麼了?」太過緊張的人沒來得及細想,已經一把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房內的情形卻讓他徹底傻了眼,穿著可愛睡裙的紀澤穎正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攪著自然垂在雙肩的發辮。地板上散滿了零亂的拼圖。在她腳邊,已經有一小部分拼湊成形,隱約可見是一只卡通小動物的腦袋。
「天寵?」她莫名望著這個突然的闖入者,迷茫不已。
「我听到你驚呼,以為出了什麼事。」他聲音平靜,一點也沒有闖入者的局促。
「噢。」她模了模鼻子,「我只是因為找不到那塊合適的拼圖。」
他淡淡點頭。沒想到她這麼晚不睡只是為了拼拼圖,而更讓他未曾想到的是,張海澄送的禮物,竟然是不起眼的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