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風和青薰入城後,已是初夜時分。
「既然天色已暗,又風雪漫天,我們就在城內住一宿吧?」他怕青薰受不了連夜趕路之苦。
「好……」青薰氣喘吁吁。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和飽餐一頓……咦,什麼怪聲?她循著聲音來源,視線最後掃到自己的肚子上——哎,好糗!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逸風要笑不笑的問。
「嗯,我們昨夜西時吃的晚飯……」青薰扳著指頭,很認真的答,「我有十一個時辰沒有吃東西了。」
「十一個時辰?!」逸風的笑容有點僵硬,「王叔都沒有給你食物吃嗎?」
「沒有。」她老實的搖頭。
「該死!」該死的王叔!他開始懷疑放王叔一馬是否做錯了。
「你生氣啦?」
「不。」他捺著氣,輕揉她的發安撫道︰「我們現在就找一家客棧用膳和投宿,好不好?」
青薰大力的點頭。只要逸風不發怒,萬事好商量生氣中的逸風太恐怖了,他還是比較適合優雅的形象。
接著,他們走入一間名為「香風棧」的客棧。
兩人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用膳。他們剛坐下,一名作掌櫃打扮的老人已迎了上來。
「少莊主要吃什麼?」掌櫃以驚喜的語氣問道。
逸風熟槍的點著菜,「酥炸子雞、百花釀蟹、清蒸石斑、人參雞湯、桂花糕、紅棗糕。」他特意點了幾道甜點,他知道青薰是嗜甜如命的。
不一會兒,食物—一送上桌,青意隨即埋頭苦吃。
逸風看著青意吞虎咽的吃相,不覺又是一陣憤怒——王叔究竟是怎樣虐待他的小娘子?!
「好飽!」一會兒,青薰撫著自己的肚皮,贊嘆一聲。
「姑娘請用。」掌櫃異常體貼的奉上一條手帕。
突然,一名年輕小二走了過來。
「少莊主,你來了!你這麼久沒來,都不知道‘阿呆’成親了,還有一個小女兒了呢!不過你不用擔心,小女孩長得不像爹……」他手舞足蹈的對逸風說道。
「阿呆?」青薰是有听沒有懂。
「是這里的一名小二,也是我的朋友。」逸風忙解釋。
「朋友?」她愈听愈胡涂。
「我說過我曾經在山莊旗下的客棧當小廝,記得嗎?」
「嗯。」別看她平日總是忘東忘西的,對于逸風的事情她可是銘記于心。
「‘香風棧’就是我待了兩年的客棧。京城里凡有‘風’字的商號皆屬于山莊的產業。而掌櫃、‘阿呆’和這位‘阿笨’都是我那時候認識的朋友。」雖然他居少莊主之位,但他從沒有自覺高人一等,對阿呆、阿笨是照樣好,照樣惡作劇。
「你們好。」青薰笑容可掬。
「這位是——」
「我未來的夫人。」
「呃!」掌櫃和阿笨一愣,「少莊主不是已迎娶柳中書的千金嗎?」
「不,當日成親的是我們齊家的一位遠親與柳大人的佷女。」這是他們跟柳自廉商議好的說詞;不過柳自廉答應時是極不情願的模樣就是了。
「但——新郎、新娘的名字好像和少莊主、柳千金一樣呀。」掌櫃搔搔頭。
「只是字音相近罷了。掌櫃,你當天也有參加那場婚宴,你應該知道我相本不在現場。你想想,我沒病沒痛,有可能找人代娶新娘嗎?」其實是有可能的。
「好像是有這回事。」掌櫃回想。
「況且那新娘也不是柳姑娘。听說柳姑娘當時正起程往江南,不少人可以作證的。」逸風再用深具說服力的嗓子「迷惑」掌櫃他們。「我也曉得有不少人誤會我娶了柳姑娘,令我頗為困擾;還請你們盡量代我澄清一下。」他好不可憐的請求道。
「少莊主,您放心!我拼了命也會幫您澄清的!」
笨笨的阿笨又被逸風的外表騙了,一副為朋友、主子兩肋插刀在所不辭的樣子。
呵呵,他相信不出數日,全京城的人均會知道他跟柳青蘿沒有成婚,畢竟人證物證俱在。
「啊!」青薰倏地哀號一聲。她非常遲鈍地發現了一件事……
「怎麼了?」其余三人一嚇。
「逸風……你剛剛說京城里凡有‘風’字的商號皆屬于山莊的產業?」她面帶菜色。
「對。這有什麼問題?」逸風問。
「香風棧、繡風坊、醉風樓、金風珠寶……全都屬于我們山莊的。」掌櫃補充。
「繡風坊……」果然!她那次因為沒錢付賬而逃跑的事,「繡風坊」的胖掌櫃一定記憶猶新。要是他曉得逃跑的就是他家的少夫人,她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青兒,你沒事吧?」逸風對青薰的舉動早已見怪不怪,只關心她是否有事。
「沒事。」她苦苦的擠出一個笑容。都怪她這少夫人太不負責任了啦!居然連山莊的商號也不清楚。
看來她只好謹慎行事,避免遇見「繡風坊」的胖掌櫃。
唉,哀怨哪!她為何不能聰明一點?
「少莊主、少夫人,夜已深,您們不如先回房休息吧?阿笨,快去整理房間!」掌櫃回頭吩咐。
他與阿笨的視線有瞬間的交會,兩人均瞧見對方眼里有相同的迷惘——
他們未來的少夫人到底是怎樣古怪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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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大亮,風雪初霽。
逸風恐怕天空只是短暫的放晴,所以他和青薰早已經整理好衣裝,從掌櫃手中拿過一包包子後,便起程回山莊。
「呵——」青薰直打呵欠,走不了幾步,干脆拉著逸風的手臂讓他拖著走。
逸風啼笑皆非,虧她想出這種偷懶的方法。
「咦?」青薰因為瞄到某樣建築而眼楮一亮。她拉拉逸風的衣袖,「我們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月老廟?」
「嗯。我想拜拜那棵願望樹。」她指著月老廟大門旁一棵掛滿小紙條的大樹。「雖然我從未親眼瞧見這棵樹,但我早早就對它好奇極了。總管大人說善男信女入廟拜完月老,把願望寫在小紙條上,月老就會看見,繼而成就你的大好姻緣……很神奇吧?」
逸風其實並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揣度這定是廟祝捏造出來吸引信眾的。但他只是寵溺的徽頷首。
「總管大人?」
「就是柳府的總管。」已經跑到樹旁的青薰分神回答。「這樹好像沒什麼特別。」她有絲失望。
「不過是一棵普通的樹。不過既然我們來了,你可以順道寫上你的願望。」逸風不忍見她掃興,遂提議道。
「好啊!」她一臉驚喜。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逸風替青薰入廟內添了香油錢,拿來筆和紙。
「呃,白字怎麼寫?」青薰靦腆的問。
逸風用手指頭在她的掌上寫了一個白字。
「首字呢?」她又問。
他如法炮制又寫了一個字。
「偕字和老字呢?」總管大人說過許願是不許第二人知曉的,所以她是逐個字的問。
白首偕老?逸風低哺一次。嗯,不錯,他喜歡。
他相當滿意的在她掌心又寫了兩個字。
但他的笑容維持不了多久;當他瞥見青薰竟攀住樹于向上爬,他的心幾乎嚇得跳出來。他可沒有忘記青薰曾自樹上掉落他的懷中!
「青兒,你在干什麼?!」
「掛上這張願望紙條呀。」青薰從樹葉間的縫隙中伸出頭,只有一只手勾著樹枝,狀甚驚險。
「你在地上也可以掛紙條。快給我下來!」他嚇人的經驗豐富,但被人嚇倒還是青薰開的先例。這是報應嗎?
「不,我要掛上樹頂,讓月老可以在第一時間看見我的紙條。」青薰少有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