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聲愣了愣,褐眸中有淡淡的不悅,「這似乎和你沒什麼關系吧。」
「本來是沒有的。可是……」她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最後下定了決心,「可是我愛你,我不要你去搶別人的新娘。所以,我必須阻止你。」
褐瞳閃了閃,轉而又平靜下來,「愛我?可我怎麼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硯聲,我不想失去你。就算你說我拿得起放不下,我也認了。」與其每天睹物思人,觸景生情,不如像孟瑩說的那樣,主動地去爭取一次。
「呵,不想失去我……」秦硯聲唇間逸出一個無聲的嘆息,望向她的褐眸不帶一絲溫度,「那好,我有三個疑問,如果你可以給我合理的答案。我願意相信你的話,也願意留下來。」
「什麼疑問?你說。」解瓷一听事情會轉機,欣喜若狂。
「你既然這樣愛我,這樣思念我,可為什麼自從分手那天起,到現在整整一個月,我的手機連一個短消息都沒收到過?」他幽幽自口袋中掏出手機來,望向她的眸中有冰冷的譏誚。每天都二十四小時開著隨身攜帶,甚至連睡覺時都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機,卻一次也沒有因她而響過。
「我只是……害怕……」她無數次拿起過電話。可是,她的性格從來都是不願去強求的。更何況,提出分手的人是他,而他又已經和別人同居了。
他輕輕搖著頭,顯然是很失望于她給出的答案,「還有就是,為什麼分手才一周,你就和陳均窯聲結伴出席孟瑩的訂婚宴了呢?就算是分手,也不需要那麼著急地找個伴侶吧。更何況,像你說的,你還愛著我。」
「他那晚只是孟瑩化妝師的身份,並不是我的男伴。」他太不公平,別說自己沒有急不可耐地去找別人,就算有,也比他那麼快地和別人同居要來得好吧。
「可是,你至今還隱瞞著他吧。」呵,仍記得陳均窯那晚笑著勾過她道︰解瓷,硯聲你不陌生吧。
褐眸停在無措絞著雙手的人身上,她或許是愛自己,或許還不止一點點,否則憑她的性格也不會這樣不顧一切地來阻止自己。可是歸根到底,一遇上陳均窯,那看上去還不少的愛就變得那樣蒼白而貧乏。
「我該登機了。」秦硯聲倏地立起身來,「解瓷,一心一意地守著均窯吧,不要再編織那些‘你愛我’的假象了。」
「最後一個疑問呢?最後一個疑問是什麼?」她執拗地拉住他,不讓他離開。
望著她的褐眸因回憶起那日而閃過一抹痛,「那天,我在外灘等了你整整四個小時,可你失約了。所以,我將那枚原打算向你求婚的戒指扔進了黃浦江……」秦硯聲頓了頓,唇邊勾出淒涼的笑來,「如果你能夠將那枚鑽戒找回來,我也願意相信覆水能收。」
緊拉著他的手無力地癱垂下來。
是自己錯過了。在他深愛著自己時,自己那樣大意、那樣不知珍惜。如今,事過境遷,落入水中的戒指不可能找回,他已死的心又怎麼求得回來?
將自己整個埋入座位內,秦硯聲長長地重重地嘆了聲氣。
如果她能以堅定的口吻告訴自己能夠找回那枚鑽戒的話,他一定會留下的。可是,她卻選擇了放手。
解瓷,你實在是這世上最可惡的女人。根本不願為彼此的感情做哪怕一丁點的努力和嘗試,總是輕易就選擇了放手。
可是放手她就該放得干脆。為什麼還要在自己剛剛堅定了心意時,又那樣認真地沖到自己面前,告訴自己,她愛自己?
以手遮面。
他怎麼會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為了這個毫無優點可言的女人,竟然陷得如此之深?!
解瓷空洞地望著滿堂的紅色,腦海中在想著的,卻是遙遠法國的另一場婚禮。
「兩位,請在這里簽名。」來客登記處的女賓溫和地笑著,將簽名筆分遞給陳均窯和解瓷。
「簽這里嗎?」陳均窯確認後,在那噴了金沙的紅底簿上,認認真真地簽下「陳均窯」三個字。
「解瓷,該你了。」陳均窯溫和的喚聲將神游的人拉回現實。
「哦。」茫然地低下頭,機械地抬起手,雙眸卻在觸到那個墨跡未干的簽名時,整個呆住了。「陳均窯」三個字的字跡她曾看到過,只是,那工整的一筆一畫卻根本不是當初送自己酒和戒指的人所用的寫法。倒是曾經出現在國際掛號信上的字體。
「你不是會寫很漂亮的行書嗎?為什麼把名字寫成這樣?」她神經質地抬起頭,眼中有著不願去深想的驚恐。
「呵。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從小在法國長大,所以中文寫得有些糟糕。」面對解瓷的質疑,陳均窯抱歉地笑著。
注視著陳均窯笑容的臉龐瞬間沒了血色。渾身的血液已經因為意識到事情的真相而凝固凍結。
天。她犯了這麼大的一個錯誤。她竟然將那些東西的主人誤認成是陳均窯了!
心,在觸踫到的答案那一刻,猛地停了停。
秦硯聲!靶動自己、了解自己、愛著自己的人,原來自始至終,一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秦硯聲!
拼命咬著手指,以阻止自己發出哀嚎。她竟然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了自己。她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笨蛋。明明去了機場、明明已經攔住了他,卻在最後還是親手放他離開了。
悔恨、懊惱、自責、內疚……所有所有的情緒,一古腦涌上心頭。痛到她幾乎承受不住。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失去他?在知道自己最初愛上的,最終愛著的,是同一個人時,怎麼可以承受失去他的打擊?
「解瓷,你怎麼了?」陳均窯完全被眼前的突然狀況給嚇到了。眼見著解瓷忽然臉色蒼白,渾身不停地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落下,卻還死死咬著手指不發一聲。他不太確定她是病了還是怎麼了。
那個戒指!
被眼淚模糊的眸中,忽然亮起光彩來,一把推開身旁的陳均窯,來不及擦眼淚,便直直向著正在廳門外迎客的孟瑩和肖恩沖去。
「肖恩,你那套房子,沒有租出去吧?」她迫切地扯上肖恩的袖子,將他的禮服西裝都捏皺了。
「解瓷,發生什麼事了?」孟瑩看出了她的失常,臉上的笑頓時化作一團擔憂。
「孟瑩,求你,讓肖恩把房子的鑰匙給我。好不好?否則我死定了,我一定會沒命的。」如果那枚戒指真的丟了,她會悔死、恨死自己的。
「你別急,鑰匙在這里。」肖恩從口袋里掏出房門的鑰匙來。
「謝謝。」解瓷一把抓過鑰匙就準備往門外沖。
「解瓷,什麼事這麼嚴重?等我婚禮結束了再走也不遲呀。」
解瓷這才驚覺,今天是孟瑩的婚禮。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靜下心去喝著喜酒說著祝福。秦硯聲原本送了自己的那兩枚戒指,一枚已經沉入了江底,還有一枚她一定要先找回來。她辜負了他這麼多、這麼久,她不想再辜負更多更久。
肖恩輕輕抱了抱孟瑩的肩膀,示意她少安毋躁,「既然你急著走,相信一定有你的道理。這里出租很難攔,我讓司機送你一程吧。」
「肖恩,謝謝你。」她想笑的,卻誰想唇一動,又惹出了眼中屏著的淚。
「解瓷,你要去哪里?」陳均窯忽然重重拉住了她,向來溫和的黑瞳中有壓不住的驚怒。
「去找硯聲送我的戒指。」空洞的眼在提到秦硯聲的那一瞬綻放出喜悅的光芒。
「我為你放棄了一切,你準備就這樣拋下我?」陳均窯怪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