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妳剛才胡言亂語?」
「難道不是嗎?她都叫你相公了。」
「她叫我相公,我就是嗎?」冷笑兩聲,他凝視她的目光又變得異常溫柔,「妳不要多想了,我會妥善安排她的。但是妳還是遠離她為妙,妳不是她的對手。」
白素紗叫起來,「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是她的對手?她只是一介舞姬而已!人家我可是飛天神偷何家妮的徒弟呢。」
戰臣毅微笑,「妳偷搶厲害,沒有真功夫。」
她橫眉怒目,「胡說!我哪里沒有真功夫了,我不知道多厲害咧!」
戰臣毅扮個鬼臉,「懶得與妳爭論。我出去了,記住我的話。」
「哼。」
戰臣毅拍拍她的臉一笑,轉身離去。
很訝異地,那抹白色身影又擋住了他。
戰臣毅濃眉微挑,「妳又有什麼事?」如果沒記錯,她昨晚已經來找過他,他也拒絕她的請求了。不曉得還有什麼話要說?
她今日看起來十分美麗,素白的衣裳,素淨的臉龐,大眼黑瞳,青絲如雲。她望著他,朱唇輕啟︰「我……有事求你……」
「哦?」
她雙膝彎曲,跪倒在他面前。
戰臣毅吃了一驚,冷眼睨著她。如果她願意以這樣的姿勢說話的話,他也不會有意見。
韓仃伶抬眼看他,眸中浮起層層淚霧。「請你看在我父母的份上,幫幫我。」
「妳說吧,需要我怎樣幫妳。」
「我想要蒼龍之印。」
戰臣毅的神經敏感起來。「蒼龍之印?妳拿那個干什麼?」
「我……」她流下淚來,「我……拿來救人用。」
「哦?」戰臣毅面無表情,「有事的話,請起來再說。」
韓仃伶停了片刻,見他沒有來扶自己的意思,只好扶著腳邊的一個木欄站起來。用絲質手絹擦了擦淚,她嘆道︰「是這樣的,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實在是逼不得已。」頓了頓,又道︰「八年前,父母病筆,父親的叔伯兄弟欺我幼小,上無兄姐扶持,下無弟妹體恤,便使計將家產奪走,並將我逐出家門。那時我還小,女乃娘不忍我流落街頭,便將我和我的丫鬟重雲帶回她的家中收養。不料又過兩年,她得重病去逝,我徹底地失去了依靠。」
戰臣毅的表情平靜而漠然。
她繼續說下去,「十三歲,我實在沒有辦法,便帶著重雲在南京一家青樓賣藝,靠薄銀度日,一邊打算著投奔戰府。沒想到進青樓容易,出來卻難;若不是笑月幫的人幫助我免受接客之苦,我想我此時早已……」說到這里,她的眼淚成河,已是泣不成聲。
戰臣毅的眉毛動了動。「妳說什麼?笑月幫?」
韓仃伶擦擦眼淚鼻涕,點頭道︰「是的,十五歲那年,一個貴族公子看中了我,非纏著我接客。在我彷徨無助的時候,笑月幫的人救了我。他們為我贖身,我卻從此進了比青樓更復雜的笑月幫。」
戰臣毅看著她絕美的容顏,不由得心生同情。
她淡淡地笑了下,「你沒有想到對不對?從此以後,我就跟著笑月幫的人,替他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每當夜深人靜,我都痛苦不已!怨為何上天這樣待我?為什麼我最終會淪為惡幫的傀儡,為他們殺人作掩護!」她笑著,眼淚卻不斷掉下。
戰臣毅此時彷佛已經知道她後面要講的話了,「因為妳是笑月幫的人,所以他們這次派妳來偷回蒼龍之印,是嗎?」
韓仃伶輕輕頷首,「你只猜對了一半。」
「哦?」
「我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來到杭州城,每次想來找你,都會被人束縛;笑月幫的人怕行蹤泄露,總是找人像監視敵人一般監視我。雖然我們已經數年沒有見過,但是我見過畫師畫的你的肖像。所以前晚你在怡心樓出現時,我就認出了你!我的心是那樣震憾!我恨不能當場就叫住你,不管怎樣都好,我只希望你能帶我離開那是非之地!可是,你卻眨眼就不見了人影。我望著你遠去的方向,拿出盈鳳佩,卻被笑月幫的人看到了。他們硬逼著重雲說出這個盈鳳佩的名堂。當他們知道你與我有婚約的時候,便將重雲綁了起來,他們威脅我,如果三日之內拿不出蒼龍之印,他們就要用最殘忍的方法將重雲殺掉!」韓仃伶的聲音哽咽,「戰公子,我求求你救救重雲好不好?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在我心里,她好似我妹妹一樣啊!我求求你救救她……」
「如果妳只是為了蒼龍之印,你為什麼要刺殺紗兒?」
听到他如此親昵地呼喚白素紗的名字,韓仃伶的縴體顫抖了下。「笑月幫的人對我說,印在白姑娘手中。」
「妳尋不著印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傷害她?」他的聲音十分嚴厲。
韓仃伶垂下頭來,淚如雨下。「那是因為我嫉妒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她又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望著他,「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對她不敬,只希望你救救重雲,將蒼龍之印傍我,如果我今天還拿不到印,他們明天就會把她處死啊!」
戰臣毅的眼眸如深海無波,「妳的丫鬟,我自會去救。」
「真的?」韓仃伶的心似乎被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戰某說到做到。救到人後,妳可會听我安排?」
韓仃伶垂下頭來,眼瞼低垂,眸中似有淚意。「如果戰公子能救重雲,我當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不要這麼客氣。我不能娶妳,便是欠妳一個人情。如果救回重雲,這個人情就算是還完了,以後再無相干。」
「多謝戰公子。」
戰臣毅沒再看她,拂袖而去。
躲在角落里的白素紗見戰臣毅離開,忙跳出來。
韓仃伶見到她嚇了一跳,「白姑娘……」
「嗯?」白素紗盯著她看,「我怎麼覺得妳說的話像最土的戲碼?妳不是在諕弄我們家臣毅吧?」
韓仃伶臉色淡然,「怎麼會?如果他能救重雲,我真的會感激不盡。」
白素紗嘿嘿地笑了兩聲,再細看她幾眼。「哼,我跟妳說哦,戰臣毅是我的人,妳休想動他一根寒毛。」
韓仃伶冷笑一聲,「就憑妳也能鎖得住他的心?」
白素紗得意地笑,「我不能,難道妳能?臣毅見到妳就過敏,沒看見他一直在打噴嚏?」
韓仃伶不屑,「那能說明什麼?只能證明他沒有眼光罷了。」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啦。」白素紗揮了揮手,「反正妳最好是別騙我們,不然妳不會有好下場哦。還有,不要打我的人的主意,不然我讓妳變成丑八怪。」
韓仃伶哼了哼,「無知!」說罷便大步離去。
「妳……」白素紗氣結。這女人,瞧她跩的!
不曉得臣毅是怎麼想的?雖然他一直說只愛她一人,可是師父說男人都是容易見異思遷的,她不能讓韓仃伶把他拐跑了。
正想去找戰臣毅,卻不想後面一股力道傳來,她的衣服被抓了起來。她頭也不回就叫︰「戰千千,妳干嘛?快放開我啦!」
「臭丫頭,幾日不見,連師父都忘記了!」
身後清脆的嗓音,讓白素紗的眼楮都瞪大了。她趕忙回過頭來,只見師父何家妮一身白衣,彷若仙人般仙風道骨、飄逸出塵。雖是三十出頭,卻儼然還是大姑娘,皮膚晶瑩雪白,眸中流光溢彩。
「師父!」白素紗驚叫,大眼楮露出欣喜,「妳怎麼會在這里?」
何家妮嘻嘻地笑,「知道乖徒兒在這里,所以特意來瞧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