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關于他的情況,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齊叔,你要帶我去哪里?」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齊叔為她關好後車門,轉而坐到司機旁邊。
「哦。」她乖巧地應著,「齊叔,以後不要叫我小姐了,怪不適應的。」
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幫佣的女兒罷了。
後望鏡中,齊叔笑了笑,沒有給出準確的答復。
水晶鋼琴?
邱卓怔怔立在門口,目不轉楮地望著大廳內的那架鋼琴。這與當初自己在紀家看到的那架簡直一模一樣。
紀家那架鋼琴因為紀澤懷開始學走路時,紀老爺子怕他撞到琴角,所以被簡單處理掉了。
「這里是?」她疑惑地轉頭看向齊叔。
「這是少爺在上海新安置的家。」
「是投資?」他這個全世界亂竄的人,在飛機上安個家還差不多。
「因為近期會長住上海,所以買了這里。」
「哦。」表面強裝平靜,心里卻已經因為齊叔的回答而七上八下。他會在上海長住?這是真的嗎?
恰在此時,面前的仿古電話響了起來。
「邱小姐,應該是少爺的電話。」齊叔示意她接電話。
「啊?哦。」她手忙腳亂地欲接電話,卻不想被電話線絆倒,順帶地將電話拖到了地上。
「喂,喂……」電話中只傳出「嘟嘟」的撥號音。
齊叔的手機很及時地響了起來,「喂,是的。」再微笑著將手機遞給仍茫然握著固定電話的邱卓,「邱小姐,是少爺。」
她尷尬地沖著齊叔一笑,接過手機,「喂,我是邱卓。」
「已經到了嗎?」久違的動人聲音緩緩在空中溢開。
「嗯。」
「還喜歡嗎?」
「嗯?」
「呵。」似乎是被她木訥的反應給逗樂了,「因為不長住,所以想拜托你當管家,沒問題吧。」
「我?管家?」
「是啊。沒有薪水,但包吃包住。」他的口吻始終是帶笑的。
「可我不懂怎麼當管家。」
「不是哥們嗎?這樣的小事都不答應?」他將她一軍。
「那……好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糊里糊涂答應下來。可是,既然自己沒地方住,似乎答應下來也沒什麼壞處。
「二樓的臥室你自己挑一間喜歡的吧。」他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愣愣地望著手機,她住到他買的房子里,替他照看他的家,而他到了上海就會過來住。為什麼……總覺得這樣的形式似乎有些古怪。
「邱小姐,我帶你上樓吧。」
詫異地看著齊叔。難道他有偷听他們的通話嗎?可他手機明明是NOKIA的,應該不至于差到不隔音吧?
「澤脈他人呢?」隨意地選定了一間房間,裝作無意的樣子向齊叔探听著。
「在幫著歐陽總裁籌備一場比賽。」
「哦。」是那家大名鼎鼎的「卓新」模特公司吧。有一個分部就設在自己前公司的樓上。很有氣派的大公司,經常有穿著時尚靚麗的俊男美女進出。
至今還記得公司男同事看到那些美女時,垂涎欲滴的樣子。
紀澤脈……整天和那些美女打交道,他會不會……
搖頭拍自己的腦袋。真是的,不是已經決心做了哥們嗎?哪有人去管哥們這些事的。
這是什麼狀況?
紀誠儒將桌上報紙重重擲到對面人面前,那大大的「玉女獨釣鑽石王老五」的標題顯得醒目又刺眼。冷冷等著他的解釋。他期望這會是個讓他滿意的合理解釋。望向年輕人的雙眼漸漸眯起,歲月並不曾昏花他那雙早已經歷太多風雲變幻的睿智雙眸。
「是我疏忽了。」悠揚從容的聲音並未因為受到逼視而露出絲毫慌張。那張習慣性仰起的俊美面容仍是一如既往地虔誠而柔和。
「這就是你的解釋?」紀誠儒聲音不響卻有著絕對的強勢。顯然,對方給出的答案並不讓他滿意。
始終注視著長者的年輕黑眸誠懇而無奈,「爺爺你似乎忘記了,我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成年人怎麼會無知到成為八卦頭條?」紀誠儒面無表情地反問。
許多時候,他在這個由他親手打造的帝國里,所扮演的都不是一個「人」的角色,而只是一個統治者,一個無比尊貴、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統治者,將所有人統統踩在腳下的強大統治者。
「對不起。」被逼問的人深深嘆了口氣,垂下的眼眸蓋下了眼中所有的復雜。
竟然沒有任何解釋?紀誠儒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平靜了片刻,倏地追問,口吻是不以為然的,「對她用情深到什麼程度?」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一向平穩的聲音中透著堅定和執著。
「荒唐!」紀誠儒拍案而起,怒目直視不敢抬眼正視自己的人,「澤脈,你該知道,你既然姓了紀,你的一切便只能為紀氏而存在!」
「所以我沒打算娶她。」紀澤脈幽幽道。
「娶她?一個藝人?你最好趁早給我打消這個念頭!這個女人,從今天起,不許你再見她!」紀誠儒給出最後通牒。
「爺爺,這不公平。喻顏可以隨心所欲地地嫁去澳洲,為什麼我不可以把自己愛的人留在身邊?」紀澤脈再抬眸,眼中裝飾著疑惑與不平。
「公平?」紀誠儒若有所思地望著紀澤脈,「澤脈,你今年多大了?」
紀澤脈微微揚唇,那不是一個笑,「我比澤懷大八歲。」
丙然,「原來今年也二十七了。」紀誠儒很快推算出了他的年紀。
紀澤脈唇邊那個自嘲的弧度漸漸加深。紀澤懷是掌中寶、懷中玉,而他紀澤脈是什麼?
「你回去吧。那個模特兒,快點斷了。你的婚事我會考慮的。」紀誠儒沒有注意到孫兒臉上細微的情感波動,是對方掩飾內心的水平已如火純青,更是他早已習慣了忽略這個不受寵愛的長孫。
「我知道了。」紀澤脈緩緩站起身來,禮貌性地向爺爺欠了欠身,紀誠儒如往常般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面對長長的、燈火通明的長廊時,一直內斂而清冷的面容上倏地浮出一個笑來。一個志在必得的、一切盡在掌握的霸氣笑容。
他此行的目的,算是如願達成了。沒了喻顏這顆棋,與井上家族的商業聯姻,除了自己這個已經「成年」的長孫,他紀誠儒還能選誰。
在這漫長的二十七年生涯中,他已經忍讓太多、付出太多、送出了太多的祝福。這次,自己必須是被祝福的一方。
睡意正濃時,突然覺得臉上有陣陣暖風拂過。
茫然地揉著眼,難道是空調忘記關了。卻在看到俯身立在床邊的高大黑影時,幾乎沒驚叫出聲。
「卓,是我。」
那聲卓似長了眼楮的小蛇般,沿著耳朵細細柔柔地直鑽到她心底。
「澤脈?」驚喜的人一下子睡意全無。
撐坐起身來,想好好看看他,卻還沒來得及打開床頭櫃上的台燈,便已被他深深吻住。
吻游移到她耳際,化成柔聲的問︰「最近還好嗎?」
「好,就是很想你。」她本能地答著。
「想我?」沉聲反問,黑暗中看不透臉上的表情。
天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慌忙拉開同他的距離,胡亂地掩飾道︰「你是我最好的哥們,怎麼會不想你。」
「是啊。」他嘆息著再次吻上她,「你是我的哥們……我的管家……我的……卓……」
黑暗中,邱卓黯然輕嘆。自己什麼都是,卻獨獨不是他心上的人。
「澤脈!」她低呼。在她分神的片刻,他的手竟然已經移到了她頸口的深處。
他微笑,徑直用唇堵上她的口,在她表示反對之前,已然將被動的她再次領入了那個遠離了「哥們」範疇的綺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