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家離開後,子鳶不禁心想,到底有什麼事情是跟自己相關的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搔搔硬得跟鐵一樣的頭發,心想,或許該先洗個頭。回房後,放了水,換下那身大禮服,他在浴白中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哈啾!」
「你沒事吧?」小舞緊張的看著噴嚏打個不停的子鳶,瘦巴巴的手里握著被她捏得亂七八糟的小手帕,就是找不到機會遞出去。
「沒事啦,我要你幫我注意著別讓人進來,你不要老是看我嘛。」子鳶抓著她的肩,硬是把她轉了個圈,背向自己。
「是。」小舞口里答應著,眼角余光卻還是飄向子鳶,「修……大哥。」
「我叫子鳶,大家都叫我小鳶,修家只有一個大哥就是鷹哥哥。」子鳶吸吸鼻子,隨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縐縐的衛生紙,用力擤了一下,「我們也沒差幾歲,你就叫我子鳶吧。」
「子……子鳶。」她的聲音听起來好像在發抖。
「喂,是不是有人來了?」他趕快停下手邊的工作,轉過頭去,「沒有嘛。」看清身後並無異狀,他忍不住睨了她一眼。
「沒有事你亂叫什麼?」
「對、對不起。」
「算了,原諒你。」子鳶搖搖頭,注意力又回到一直努力著的事情上。
他們兩個現在是在號稱天修堡的第一中樞,子鷹的書房門口,由于昨晚奇奇的那句話,似乎指出子鷹這趟倉卒而神秘的北歐行是為子鳶,因此,在浴白中躺了整整一夜的子鳶一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問清今天有沒有任何子鷹要回來的消息。
確定子鷹今天應該不會回來之後,他大少爺便備齊工具,打算一訪天修堡的禁地之一——書房。當子鷹人在書房中的時候,這間書房便跟客廳一樣,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可以進去,可是如果子鷹不在里面,那麼這間書房絕對是鎖得死死的。
雖然子鷹沒有在房門貼上不準進入的封條,但天修堡中人人都知道,這間書房除非有子鷹的允許,不然是不能進入的。
也因為如此,當子鳶想要知道子鷹到北歐去到底是為了他哪一件事時,馬上就想到子鷹的書房瞧瞧,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些什麼蛛絲馬跡。
其實就算是子鷹這次出門不是為了他,他也會安排一個理由說服自己進去書房里晃晃的,畢竟天修堡四巨頭中只剩下小弟他一人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
就在他準備就緒,拿出他從一個職業小偷那兒弄來的那套工具,開始上工的時候,小舞冷不防出現在他身後,為了避免再讓其他人見著他不太光明的舉動,他便「要求」她幫他把風。
「子鳶。」
「又干麼?」由于門一直打不開,子鳶的耐性已經不太夠。
「你為什麼不用鑰匙開門呢?」
「我有鑰匙的話,不就用了嗎?」這女孩不是不白痴啊?
他翻了個白眼。
「你可以叫你家里的管家幫你開這扇門啊,他應該有家里所有的鑰匙吧?」不管是不是在自己家里,這種偷雞模狗的行為,她總覺得讓人看了不太舒服。
天修堡是有一個管家,只是這個管家可以說是子鷹的個人看護,對于鷹忠心不二,至于對其他人就只是忠心而已,子鳶對于找他來開子鷹的門這個主意是想都不敢想,不過,這是他們修家的家務事,一時之間要說也是說不清的,是以,子鳶只是輕哼了聲,「他不會幫我開門的。」
「那麼,你知不知道鑰匙在哪里?」
面對小舞一個接著一個不中听的問題,子鳶忍著氣轉過身面對著她,「你煩不煩啊?」
「如果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讓我進到門里面的話,我不早就做了,還用得著這樣嗎?」他兩手一攤,讓她看清自己的模樣。
「知道了吧,不要再問那些沒有建設性的問題了。」子鳶伸出食指,往她的額上不輕不重的點了一下,她的臉又紅了。
「要不要……」
「又怎麼了?」本來已經回過頭去,想再努力一下的子鳶听到小舞的聲音,只好再次面對她。
「要不要我從窗子進去,幫你開門?」
這是什麼建議啊,這女孩有病嗎?他模模她的額頭,是有點溫度,但應該還沒發燒啊。
「我……我可以從牆上爬過去。」她認真的說。
子鳶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與其去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你還不如不要吵我,好好幫我看看有沒有其他人過來吧。」說完這些話後,他便下定決心不再理她,專心試試開門的方法。
就這樣,他拿出粗細不一的鐵絲一根一根的通,又拿出一只專開彈簧鎖的靈巧道具,最後試遍了箱子中所有的百合鑰匙,統統沒有後,他揮揮額角的汗,挺直彎了好久的身體,想喝點東西再做打算。
轉過頭去,他正想與小舞說些話時,她已經不在身後了。
「什麼嘛,現在的女孩真沒耐性,說好要幫我的,結果呢,不過對她態度差了點,她就逃跑了。」左右甩甩頭,子鳶活動著有點僵的關節,走到樓梯邊上,扶著欄桿四處看了看。
從三樓的這個角度往下看,午後的天修堡顯得相當冷清,大大的家具靜靜的蹲在冬陽無法眷顧的角落里,一些些微妙的輕塵因著光線膠著在視野中,他索性坐下,雙腳伸出欄隙懸蕩在空中,原來一個人的家是這個樣子的。
這些年,大姊因為選美失利的事情而放浪形駭;小蝶專力于電腦幾乎不問俗事;自己又遠在英國讀書鮮少回家,天修堡的運作幾乎完全靠著鷹哥哥一人承擔,想著鷹哥哥孤孤單單的在這麼冷清的大城堡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事,子鳶有些為他這個大哥心疼起來,幸好後來出現了群英亂舞的事件,修家的幾個成員,也因為這個事件而找到一生的依靠。
唉,這麼說來,他應該對奇奇好一些才是,要是沒有她的話,鷹哥哥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在天修堡的三樓,子鳶自責的想著一些平常不會想到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小舞的聲音在子鳶身後響起,他並沒有被她的聲音嚇到,因為她的聲調很柔美。
「想我大哥,他很可憐。」
「你大哥?雖然我到這里不過幾天,但是,他應該是個很能干的人吧。」小舞蹲坐下來,看著他。
「是啊,他是很能干。」子鳶拉著欄桿站起來,低頭看看小舞,伸出手拉她一把,「要不要吃點東西?」
小舞表情錯愕的看著他。
「怎麼啦?」
「我以為……」她慢慢的低下頭,「你比較想先進那個房間。」
「我是想進去啊,可是進不……」子鳶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已經掃到子鷹書房那兒了,那扇重重的桃木門,竟然是大大的打開著的,「這……這是什麼時候開的啊?」
「我……我剛剛進去幫你開的。」小舞的聲音雖然是一樣好听,可是這句話里多了點討賞的味道。
「哇!你真的爬牆、爬窗子進去啊?」子鳶還拉著她的手,此時順道湊到唇邊,重重的吻了一下,「你真是我的女英雄啊!」
小舞飛紅了臉,眼神十分自傲,「這沒什麼。」
「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子鳶拉著她,兩步便進了書房。
一進房中,子鳶第一件事便先把門關好,以防被人看到了。今天是因為子鷹不在,不然三樓樓梯口就有好幾個人站衛兵。
他一口氣沖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形勢,吐吐舌,「哇,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這麼高你也上得來?」天修堡的外牆並不是歐式那種滿爬牆虎的石牆,而是相當簡潔的現代建築,這一路上來不要說是突出的石壁了,就連水管一根都沒有,真不知道小舞是怎麼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