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們的恭喜。」我露出無邪的微笑。「我會帶當地的名產桂花糕回來給各位的。」
對付那些看不起妳的人,千萬不要打恭作揖、委屈求全,因為犯不著、沒必要,這個現實社會講究的是錢!是權!
「官副總,妳是來討論行程的嗎?」
程仕泙竟和余董事長同時出現,那剛剛那一番話不就被他們听見了?
這下子,婉拒的話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我和官小姐一樣期待這次的考察。」程仕泙的狼尾巴露出來了。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我只能言不由衷的回話。合作愉快?天知道!
會議結束,三天兩夜的桂林游的景點終于敲定,我和程仕泙隨即開始這趟旅行,等回國後,再決定和哪家旅行社簽約。
「巧巧,妳一路上要小心喔!」送我到中正機場的王至文婆婆媽媽的叮嚀著。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大陸。」我拍拍王至文的肩膀,他的表情比我更像要出遠門。
「一大早就這麼難分難舍啊!」程仕泙低沉的嗓音陰魂不散的從背後傳來。
「你不可以欺負巧巧喔!」王至文的囑咐其實是沒有什麼用的。
「巧巧?叫得那麼親熱啊!」程仕泙彷佛吃了好幾斤的火藥,強壓抑怒火下的聲音听起來特別低沉。
「你趕回去上班吧,不然要遲到了。」我加強語氣並用眼神示意,希望王至文能听得出來。
「那我走了。」王至文一直到出機場大門還頻頻回頭望,像是伸長了頸子的白鵝。
「十八相送沒完沒了!」程仕泙不知為什麼冒出這句話,怪里怪氣的。
「走吧!」既然要相處多天,我也只好認了。不過,為了讓旅程早點順利結束,我決定保持最佳作戰狀態,那就是--面帶微笑嘍!征服敵人三秒鐘的方法便是--把敵人變成朋友。
「呃,走吧!」程仕泙不知為什麼呆了一下,可能是沒吃早餐吧,所以頭腦還在暖機中。
搭上國泰航空的班機,空姐優雅的端送著果汁和餐飲。國泰是香港人所經營的,機上廣播多半是以英語和廣東話為主,國語的部分較少,台語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沒有,雖然較為安全,但單就服務品質來說,如果對象是台灣旅客的話,滿意度可能會大打折扣。不過比起華航,它的價格雖較為昂貴,但是一般民眾對華航普遍缺乏信心;再者,桂林通關必須經過香港,所以,還是以國泰為合作對象較佳,且飛機班次也較多……
「妳在想什麼,這麼入迷?」程仕泙打斷了我的思緒。
「國泰和華航務有優缺點。」
「國泰。」程仕泙很簡潔的說了兩個字,正好合我意。
柄泰是不二人選,至于長榮,由于班次不多,所以不在考慮範圍內。
下了飛機之後,坐上直通大陸的巴士,這是由香港人所經營的,台商和觀光客都是搭這種巴士進出關口的,可以節省時間,不過價錢不便宜,短短兩個小時的車程,每個成人要將近台幣八百元,兒童也需台幣六百元。說來好笑,我剛一踏上大陸的土地時,想起四年前什麼都沒有的自己,也是在此地上車,只是,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已大不相同了。
「要直接到桂林的飯店嗎?」我征詢程仕泙的意見。事實上我希望他能暫緩一天,因為我想先去深圳的芯園看看,畢竟那是我事業的出發點。
「不急,我也想看看這里的投資市場。」程仕泙的答案竟是我所希望的。
「太好了!」滿心的喜悅寫在我的臉上,但是理智告訴我,千萬別落入他的圈套,我可不想和劉靈姿一樣。男人啊,一旦到了手,就會視如敝屣,不會再珍惜。
我們坐上一輛計程車前往芯園,一路上可以看見許許多多不同于台灣的景況。比方說,這里即使是大馬路也沒有分快車道和慢車道,還可以看見牛車或三輪車在馬路中央慢慢走,後面的車輛按喇叭也沒用。這里是沿海的經濟特區,所以繁體字和簡體字幾乎是並用,有種亂糟糟的感覺。
下了車,芯園的經理出來迎接我們。
坐在會客室里,我起身去泡咖啡。
「好重的廣東腔!」這里的人講的普通話有一種很重的鄉音,程仕泙皺起了眉頭。
「廣東腔算是好的了。」之前有一位經理是安徽人,安徽的鄉音才恐怖呢!
「巧巧,妳不是一直想要嫁入豪門嗎?」程仕泙不知為什麼把話題轉到這里。
我不作正面回答,只聳了一下肩。
「妳是不可能嫁給王至文當正室的,妳別痴心妄想了。」程仕泙再度出口傷人。
「我要的是他的錢,並非他的人。」我不想多費唇舌解釋,反正在他眼里,我是個貪婪愛錢的賤女人。
「如果你要找金主,我不會比他差。」程仕泙整個人背著光,英俊的臉龐籠罩在黑色的陰影里。
「我不介入無法全身而退的游戲。」咖啡溶入熱水里,永不再純粹。
咖啡的香味雖看不見,但卻會第一個刺激嗅覺。
「妳很聰明。」程仕泙的語氣听不出情緒。
「你的。」我把咖啡放在桌上。
「很漂亮的蝴蝶。」攪拌咖啡的銀湯匙尾端刻著一只蝴蝶,程仕泙看了我一眼。
「很美麗的花,不是嗎?」我指的是咖啡杯上流墨染的玫瑰,彷佛在白磁上綻放著。
「巧巧,妳是蝴蝶還是花?」
「可能是花蝴蝶喔!」隔著白色的咖啡香氣,我微笑。
「妳不是正經的女人。」程仕泙下了斷語。
「蝴蝶的靈魂是花,花的靈魂是蝴蝶。」人是很多面的,花可能曾經是蝴蝶,蝴蝶也可能在將來變成花,這就是我的想法。
「被愛者,不屑當一只花蝴蝶;愛人者,卻甘願當一朵蝴蝶花。」程仕泙跳入了花蝴蝶的理論。
「你是花,我不是那只蝴蝶;你是蝴蝶,我並非那一朵花。」仰頭,我將咖啡在還沒轉冷前飲盡。
夕陽的余暉從落地窗外灑進會客室里,我和程仕泙各坐在沙發的一端,不再言語。
芷芯去上海的連鎖店處理突發狀況,所以這次來廣東,我並沒有見著她。
其實我心底有點害怕,為什麼我會害怕芷芯和程仕泙見面呢?我不知道;或者,我知道,但卻欺騙自己不知道。
知道位在深圳市市中心的芯園總店營業一切正常,我便放心的和程仕泙一起搭乘大陸海南航空的飛機前往桂林。機上的空姐穿著由海南傳統服飾改良而成的制服,別有一番韻味。
到桂林的兩江機場時,桂林旅行社當地的地陪小姐已久候多時。
「請問是程先生和官小姐嗎?」一個相當年輕漂亮的當地人,嘴上問的是兩個人,但眼楮卻只瞧一個人。
「是。」程仕泙對地陪小姐展開一貫的魅力攻勢。
「我們今天會住在桂林的桃花江酒店,明天會去陽朔看溶洞,後天游灕江。明兒個晚上會在少數民族家里作客,咱們廣西是少數民族自治區,我姓堂名淓,是苗人。」堂淓爽朗大方的自我介紹。
我望了她一眼,她雖是咧著嘴微笑,但是眉心卻是緊蹙著的,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不過,也可能是我多慮了。
「兩位餓了吧?我帶兩位去吃桂林的特產,米粉。這兒的米粉是一兩一兩的賣,你們盡避說要吃幾兩就行了,男人吃三兩便足,女人二兩,小孩兒一兩。」堂淓的話愈說愈快,右手手指緊緊捏著衣角。我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的指甲上有一片烏青,那一定很痛,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