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現在正應該是無憂無慮安享晚年的時候,她偏要招惹塵埃掉進感情陷阱里,實在太讓他痛心了。當年父親總是把她照顧得好好地,什麼事都不用她操心,才會讓她到了這年紀還這麼天真,完全不知人間險惡,輕易就上了姓岳的當。
最該死的是那個岳百賢,用甜言蜜語哄騙她,教唆她欺騙自己兒子,簡直卑鄙透頂。這種爛人,等拿到母親的錢以後,還會珍惜她嗎?不可能的!
還有他那個女兒……
秦寒濤不由得輕咳一聲,掩飾心中的不自在。他不是木頭,軟玉溫香在懷里抱了幾個小時,不可能毫無感覺。而且她洗發精的味道還蠻好聞的……
他忍不住罵自己︰你瘋啦?那只是在取暖而已,沒有任何意義!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女,抱過就算了,有什麼好想的?
不過話說回來,在風雪中抱著她唱軍歌,一定會成為他一生難忘的回憶。那個時候,他們兩人生死與共,拋下一切爭執,只能同心協力試著活下去,確實是少有的經歷。很諷刺地,那還是他近幾個月來最為放松的時刻。只有在那時候,他忘了他所有的煩惱,也終于不再想念敏倩……
想到邱敏倩,他的眉頭又蹙了起來。狠狠地搖頭︰夠了!他跟敏倩早就已經分手了,不要再想了!
敲門聲再度響起,沒等他答應就自己開門進來。在這家醫院里,有這種膽量的人只有理事長倪春紅和副院長秦偉雄,也就是秦寒濤的叔父。
秦寒濤放下手邊工作︰「叔叔。」
對這個叔叔,秦寒濤多少有些感激,因為有他代理院長之職,他才能平安繼承醫院。然而在內心深處,對叔父的軟弱和無能總是有幾分不屑,還有同情。
秦偉雄長得跟他父親有三分像,算是相當溫文儒雅,但是少了父親眉宇中的英氣與自信。他的眼神總是閃爍不定,顯示他意志不堅,容易受誘惑。雖然是個不錯的醫生,卻不是當領導人的料。他代理院長的期間,把醫院弄得烏煙瘴氣,讓秦寒濤花了很大的功夫收拾爛攤。現在讓他留下來當副院長,只不過是為了表示對長輩的尊敬而已。
秦偉雄臉上仍然掛著常見的缺乏自信的微笑,關切地問佷兒︰「寒濤,你還好吧?」
他苦笑一聲︰「馬馬虎虎。」這種狀況哪好得起來?
「你……還沒听到消息嗎?」
「什麼消息?」
「牙醫科主任是敏倩的同學,他說……他昨天才去喝了敏倩的訂婚酒。」秦偉雄有些抱歉地說。
這話對秦寒濤而言,不啻當頭一棍,他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邱敏倩……跟他交往十年的前女友,分手不到一年就訂婚了……
看到他的表情,秦偉雄十分懊悔︰「唉,我真是多嘴。不該告訴你啊!」
秦寒濤回過神來,強笑著說︰「算了,我早晚會知道的。讓你告訴我總比從其他三姑六婆口中听到來的好。其實她訂婚也是好事啊,她一直很想結婚,現在總算如願了。對象是誰?」
「好像是一家大藥廠的小老板,蠻有錢的。」
「是嗎?」他表面輕松,其實心中一陣陣抽痛。
他本來也打算要娶敏倩的,連戒指都選好了,可是……
秦偉雄知道他心情低落,重重地嘆了口氣。「偏偏在這種時候,你媽媽又不在,沒辦法安慰你。我說這大嫂也真是的,年紀不小了還這麼任性,搞什麼閃電結婚。她知不知道別人講得多難听啊?她自己無所謂,你的面子怎麼辦?真是一點都不替兒子著想。」
秦寒濤原本心情已經夠差了,再听到這話,就有如火上加油。他恨恨地說︰「我的面子倒還是其次,等她被姓岳的騙了哭著回來,傷的就不只是她自己的面子,還有她的感情!她那麼嬌弱,哪經得起打擊?為什麼她就是講不听呢?」
叔父憂心忡忡地說︰「我說寒濤,你該不會打算就這樣由她去吧?」
「怎麼可能?」他冷冷地說︰「我只是還沒想出辦法勸醒她而已。」
「你可得快點。」秦偉雄說︰「我打听過,那個岳百賢是個偽君子,表面上好像為了懷念亡妻一直不續弦,其實花心得很,招惹了一堆女人,連學生都不放過。」
秦寒濤蹙起眉頭,「你是怎麼查到的?我之前也請了偵探打听他,一點把柄都抓不到。」
秦偉雄苦笑︰「你找錯方向了,這種事不能靠偵探查。岳百賢在學界很有名氣,又擅長哄女人。吃過他的虧的女人不是被他騙得團團轉,就是怕惹禍上身不敢張揚。這種時候要靠的是特殊的管道。」
「什麼特殊管道?」
「我有個朋友的太太在他們學校做行政工作,她就听說不少傳聞。據說還有個女孩子為了岳百賢跟男朋友分手,還說甘願給他做小呢。」
秦寒濤往桌上重重一拍,怒喝︰「混帳!這種無恥人渣居然也敢對我媽出手!」
「我看我們直接殺到岳家跟他們攤牌吧。他們都敢背著你自己去結婚了,你又何必給他們顧面子?趁著還來得及,給你媽當頭棒喝,免得日後後悔。」
秦寒濤一咬牙。沒錯,長痛不如短痛,他必須要立刻打醒媽媽的愛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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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哎喲!」
听到這聲巨響和伴隨而來的慘叫,美妍和其他研究室的同學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這已經不知道是霜影第幾次撞翻東西了。
霜影從加拿大回來以後,就變得非常反常。總是心不在焉,整天差錯不斷。先是進研究室時撞到門,然後是打破茶杯,拿書時又把書掉了一地,美妍甚至看見她筆直地走去撞柱子。
以往的她,雖然一讀書就會渾然忘我,離開書桌後卻是腦筋相當清楚,不會有這種狀況發生。最奇怪的是,她最近常常一坐下就開始瞪著螢幕發呆,連別人跟她講話都沒听見,而電腦根本就沒打開。這種狀況,只能用「魂不守舍」形容。
同學們都認為,她在加拿大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她撞到了張奇的桌子,一本厚重的字典掉下來砸在她腳上。不但疼痛,還得听張奇的責罵。
「妳走路小心點好不好?」
「對不起。」霜影無精打采地回答。
張奇一挑眉,又露出惹厭的笑容︰「我說岳同學,妳該不是故意的吧?莫非是在暗戀我,想引我注意嗎?這我可消受不起啊。」
這話听得其他同學都是一肚子火,然而霜影卻無動于衷,把書撿起來放回桌上,又像游魂一樣晃悠悠地飄走了。
張奇心中暗恨︰什麼態度啊!
霜影回到座位上,旁邊的美妍小聲問她︰「喂,霜影,妳最近真的很奇怪耶。到底怎麼了?」
霜影只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這已經不知道是她今天第幾次嘆氣了。
回到台灣已經超過一個星期,她的「暴風雪癥候群」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她腦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秦寒濤,而只要一想到他她就會呼吸困難,腦部機能完全停擺。要命的是她每天都得面對秦寒濤的母親,更加深她的痛苦。每天夜里她都會夢到跟他在暴風雪的小屋中相擁的情況,總讓她在醒來後感到強烈的心酸。
即便是像她這麼遲鈍的人,也知道自己已經戀愛了。
第一次戀愛,偏偏愛上一個毫無希望的對象……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且不論她跟他現在是處于敵對狀態,在他心里還留著一段維持了十年的感情,她怎麼比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