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早搭機回國,與家人共度聖誕節,房間只剩下她一人,行李箱攤在床上,東西只收了一半,衣櫃門大開,衣物沒有一件塞進行李箱里。
曾心唯把剛采買完的禮物,一個接一個放進行李箱里,有了空隙之後再塞私人用品,待行李整理好,她闔上行李箱,拖到房門口。
「不能忘記,聖誕老公公會來收禮物!」她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沒有做,火速回頭,拿出一只老舊的聖誕襪,在襪子里頭塞進她最後一刻買到的手工手札本,以及一封卡片。
最後,把聖誕襪掛在窗前。窗外飄著白色如棉花糖的雪,她看了看陰暗的天空,雙手合十,閉上眼楮許下願望,希望她的聖誕願望會實現。
接著,她匆匆離開,趕飛機去。
曾心唯像一陣風似的走了,偌大的女子宿舍里,靜得可以听見水在水管內流動的聲音。
聖誕節這一天,除了少數家庭因素無法回家過節的人之外,其余人早就整裝回家了。
在過了午夜時分,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這男賓止步的女子校舍里,他如鬼魅般出現,負責安全的舍監只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裝作沒有看見他的到來,繼續縮在留守室內的沙發上,看著聖誕節的特別節目。
黑影拾級而上,熟悉的不像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他走上階梯,來到一扇房門前,開門,入內。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滑過干淨的書桌,拿起一本桌上擺著的流行雜志,對于上頭特別注明的中文字多看了兩眼,然後放回雜志,一如原來的位置、角度,像是從來沒有人動過。
男子站在少女的房間里,仔仔細細的環視,從整潔的環境、暖色系的床組到床頭擺放的數個小熊女圭女圭,想象著女孩在這里擁有的生活——
不虞匱乏,快樂無憂。黑影緊繃的身軀像是獲得了解月兌般松了一口氣。
最後,他走向窗台,取下那只老舊的聖誕襪,從中取出少女留給聖誕老公公轉交的禮物以及訊息。
他拆開了包裝,看見那本做工精美的手札,修長的指輕觸那柔軟的皮革,不自覺內心一暖。
也觸踫到了連同禮物一同塞進襪子里的卡片,拆開後,他看見里頭熟悉的字跡——
聖誕老公公︰
這是第十個爸爸不在我身邊的聖誕節,我已經長大了,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想起他,我還記得他的聲音。
如果你看見他,請你幫我跟爸爸說,我很好!
今年還是要麻煩聖誕老公公幫我把禮物轉交給金叔叔,謝謝你!
至于今年想要什麼禮物嘛……
如果我說,我想見金叔叔,會不會太貪心?
我真的很想見他一面。
柚柚
很想見他一面……
指尖拂過那行字,男子的身體不禁僵直。
她不是一個貪心的女孩,懂事得讓人心疼,因此這麼多年來,他不曾違逆過她的要求。
但是見他一面啊……
窗外,一輛汽車疾駛而過,大亮的車頭燈一閃,照出卞珒沒有表情的面容。
他站在窗前,將聖誕襪放回原位,取走了她給他的東西後,轉身,跟來時一樣,寂靜無聲地出現,又悄聲消失。
攝氏十度的氣溫,讓人窩在被暖的被窩里不想起來,白色的被單蜷縮成一團,像一條蛹。
「小懶豬,起床了。」
「唔,嗯。」一听就知道只是敷衍的隨便應和。
翻了個身,床上人兒把被單拉高蓋住頭,繼續睡。
站在房門口的人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不禁上前坐在床沿,掀開被單,露出一張睡得迷糊的臉龐。
「起床了,小豬!」
「啊,媽咪——」曾心唯慘叫,想奪回被單繼續睡。「昨天爹地和冠權哥堅持要帶人家去夜市吃東西,很晚才回來,我好累,時差還沒有調回來,我要睡覺啦。」語氣滿是撒嬌。
卞似玉听了,不禁笑出來。
「你喔……」拿她沒轍。「不過,你還是得起床,你有客人。」
「我不要。」她任性地把被單拉高高,把自己藏起來。「一定又是那些我不熱的千金大小姐,為了後天的新年宴會來請我幫她們做造型化妝,我才回來兩天,听到都煩了,有什麼事情那麼重要,一定要在那一天特別打扮啊?
雖然心唯喊她一聲「媽咪」,可她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系。
十年前,心唯成為他們家的小孩,她與丈夫膝不多年無子無女,當心唯來到他們身邊,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分子,他們便將她當成自己的小孩來照顧疼惜。
心唯是一個得人疼的女孩,不用人擔心,成熟懂事,讓人忍不住想多疼她一點,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好不容易,把客氣的小女孩養成有點任性耍賴,這讓她及丈夫感到很有成就感。
「你是我們的女兒,耳濡目染下,學到我們的美感嘍,所以咯,那些千金小姐需要你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小懶豬,你真不起床嗎?」
「不要!」曾心唯斬釘截鐵的回答,把臉埋進枕頭里宣誓,她不下床。
「好吧。」卞似玉沮喪的道︰「那我只好告訴卞玨,你爬不起來,請她改天再來了。」
卞玨?
不就是那位本家的大小姐,氣質美貌才情都出色,還是她現在熟讀的聖亞若女子學院的學姐,那位傳奇的學姐!是她從小崇拜得對象。
「媽咪!」曾心唯火速起床,手忙腳亂地把頭發盤起來,邊說邊沖進浴室梳洗。「請玨姐姐等我一下,我馬上好!媽咪……你一定是故意的啦!」懊惱跺腳。
第2章(2)
卞似玉看女兒那急驚風的模樣不禁笑出來,轉身離開房間,回到客廳。
那里有名年輕美麗的女子,舉止優雅,笑容和煦,端莊秀麗的儀態稱她為公主都不過分。
「似玉姑姑。」卞玨輕喊了聲,卞家的家教讓她見了長輩就得喊人。
「小玨,你還是一樣漂亮。」卞似玉輕輕點頭,對這位卞家嫡系的大小姐當然是有印象的。
卞家,一個古老的家族,支系龐大。像他們這一支早就遠離卞家的權力中心,也遠離了各種斗爭,是一只早就被人遺忘、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棋子。
卞似玉兩夫妻都是服裝設計師,在台灣擁有自己的品牌專櫃,經營多年,擁有一群死忠的支持者,生活比起小康好一點,離富裕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夫妻倆感情深厚,生活過得很幸福,只是遺憾沒有小孩,直到收養了曾心唯。
「听說心唯妹妹剛從英國回來,我來看看她,當然,順道來送邀請函。」卞玨從她的白色愛馬仕鱷魚皮包里取出一只燙金的邀請函。
封處封了漆泥,蓋上了卞家專屬的家徽,這一只從卞家發出的邀請函,代表進入卞家大宅、親近卞家人的機會,外頭有太多人想要得到。
卞似玉楞了一會兒,不明白自家女兒為何能得到這張邀請函——卞玨對心唯是否太過關愛了?
「今年爸爸和爺爺想考驗我的能力,把新年晚宴的工作交給我,既然是我籌辦,我想少邀請一些商業人士,多邀那些爺爺和爸爸生意上有來往的世家子女,來好好的玩一玩。」卞玨微笑,不動聲色地說明。「近來爺爺問起了冠權表弟三次,我剛才己經把邀請函送給他了,我想,他一個人應該會怯場或者找理由不去,便決定讓心唯妹妹陪他一道出席,她那麼活潑,一定可以化解他的緊張。」
卞冠權,是卞似玉己逝兄長的獨子,今年才從大學畢業,在一間小型企業擔任業務,那是一間小到不能再小的企業,但卻讓遠在美國總公司坐鎮的卞老太爺注意,親自問起了卞冠權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