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鈞呆了、傻了,不敢相信,雙腳動不了地愣盯著他。
這個自信滿滿、優雅貴氣的嚴恕她很熟悉,就像是……車禍之前的他。
見她不過來,嚴恕只好自己站到她身邊。他推開擋在面前的安蓓,筆直走向宋雅鈞,牽起她的手搓揉她冰冷的手掌,再捧起她的臉細看。
「為什麼一臉快哭的表情?乖,沒事,我回來了。」他輕嘆一口氣,拿她沒撤,捧起她的臉後,細碎的吻從她額頭、左右兩邊的眉毛、眼睫、兩頰、鼻尖落下,最後停在她的唇上。
他這一吻的方式讓宋雅鈞抬手搗住唇,眼眶盛滿淚水。
「你……」
「對,我想起來了。手術很成功,即使沒有安蓓主刀我還是好好的,不只清除了壓迫視神經的血塊,連我失去的記憶都一並回來了。我說過等我清醒會找你算帳,我跟你的帳,我們等等再算。現在你到旁邊站好,看著我、仔細听,我會當著你的面把安蓓小姐處理掉。」
安蓓震愕的瞪著嚴恕,看著這個她熟悉又很陌生的男人。
餅去他的眼中沒有她的存在,總是略過她,視線不曾停留在她身上,可現在他凝望著她、眼中有她了,但卻不是她想像中深情的目光。
他冰冷的視線沒有感情,看著她……就像看著一樣他不需要的東西。
「我欠你的,只有一句謝謝,謝謝你幫我找來醫師為我動刀,救回我一條命。你要錢,我可以給,要報答,我也能給你,可除了答謝之外,我不欠你任何東西。再者,我從來沒有跟你訂過婚——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以我未婚妻自居。」他冰冷的一字一句說著,把話說死,不給她任何機會。
「嚴恕……」安蓓蕾急不已,想為自己說話求情。
「我有允許你靠過來嗎?」見她腳步一動,他一聲恫嚇,嚇得她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嚴恕,我愛你啊!」
「這對我很重要嗎?」面對不想要的告白,他的回答只會氣死人。
「起碼、起碼你危急的時候,是我在你身邊……她、她能給你什麼?」
「除了我受傷的時候幫我動手術,你又能干麼?」見安蓓還想拉他老婆下水,他又火了。「我是嚴恕,麗妍制藥執行長,你跟我比醫界的人脈會不會太可笑了點?比你優秀的腦外科醫師多的是,我花錢就能請到——我要一個花錢就能得到的人在我身邊做什麼?」要比伶牙俐齒,安蓓哪會是他的對手?
這死女人只會欺負他老實的老婆而已!
「我看見你就一肚子火,而且想吐……我真是錯看你了,我原以為你跟舅媽不一樣,可到頭來你果然是那個女人的佷女,一樣的貨色。我老婆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沒有陪在我身邊,這是誰害的?答案你我都很清楚,我都听見了。」
嚴恕臉色陰沉,思及他二次失明被送去做斷層掃描時,從麥克風內听見控制室傳來的對話。
多虧急看上廁所的技師多按了幾顆鈕,才把兩個女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他耳中。
當下他震驚又不敢相信,沒想到宋雅鈞深愛的「前夫」原來就是他。但更令他憤怒的是,竟然是因為那麼瞎的理由讓他們兩人分開!
于是他按捺住脾氣不發作,堅持不要安蓓再為他動手術,情願冒更大的險賭一把,而他賭贏了。
手術之後,他耐心等待一切重回掌握,不惜跟他最討厭的董事談條件,一舉吃下安慈雅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然後將她逐出董事會。
他不否認自己對舅媽趕盡殺絕有報復的意味在,無妨,反正他也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女人。
「事情來龍去脈我也都搞懂了,我這人一碼歸一碼,該道的謝我仍會給,可虧欠我的,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我只對你說這一次——我網開一面不計較你跟舅媽偽造文書和詐欺,但從今天起,我不要再看見你們安家任何一個人出現在我眼前,否則……」他臉色狠厲地威脅,故意留下伏筆。
安蓓頓耐心一沉。
她知道嚴恕是個怎樣的男人,他看似優雅文明,其賓是個有仇必報的野蠻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現在他會這麼說,那代表所有的事已在他的掌握中,想到他在醫界的人脈,她感到有些膽戰心驚。
他會讓她沒有一間醫院可以待,最後沒辦法在任何一家醫院動手術,空有一身醫術,卻痛苦的無法施展……不,她不能容忍這個!
安蓓死了心,面容灰敗的轉身離開,像是背後有惡鬼在追趕,她不再回頭看嚴恕一眼。
跋走了討厭鬼、報了老鼠冤,嚴恕還是有點遺憾——應該要把那個女人罵到哭,羞辱到她低聲哀求為止,就像她對他老婆做的那樣才公平!
可是,躲在他背後的女人一直在發抖,他雖然很想繼續討回公道,不過還是更在意她。
「沒事了。」他深呼吸,調整自己的語氣,故起剛才的殺氣騰騰,面對她又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宋雅鈞雙手拉他的衣袖,仍不停的顫抖。
「我們離婚了……」她看著他的眼楮,說出這件對她打擊很大的事實。
「沒有的事。」他一口否認。
「我簽名了……」她不敢相信,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害怕他會為此怪罪她。「因為舅媽說安蓓為了你奔走,要報答……」
「我沒簽。」他搖搖頭,皺眉。「就算報答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你把我當什麼?豬嗎?說賣就賣?」
「但是有律師……」
「宋雅鈞,你真的很笨,我們結婚的時候手續是怎麼辦的?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到戶政事務所登記,對吧?」見她點頭,他繼續說︰「結婚登記要兩個人一同到場辦理,離婚手續當然也要兩人一起去辦……你這個笨蛋,虧你還是我老婆!」
真的假的?原來要這樣辦理才有算離婚,不是簽了字就代表離婚了?
「所以……我們沒有離婚?」她難以置信地問。「我……我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你很想離婚嗎?你這笨蛋——」他捧著她的臉正要破口大罵,但看見她嘴一扁,眼淚開始掉下來,他就罵不下去了。
「我又沒離過婚,我怎麼會知道……電影都這樣演……」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乖,別哭,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保護你,竟然讓踫過到這種鳥事……乖,我回來了,你乖啦……」
蚌性轉變後的嚴恕,暴烈的火氣在宋雅鈞面前全像泄了氣的汽球一樣,咻一聲,沒氣了。
南台灣的秋天晴空萬里,陽光照射在海平面上,正熠熠生輝呢。
第10章(1)
宋雅鈞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嚴恕真的回來了嗎?真的恢復記憶了嗎?還有,他們真的沒有離婚嗎?
種種的不真實威總讓她心里不踏實,半夜經常睡不著,就這麼離開自己的宿舍,來到嚴恕的房間。
然後,她會蹲在床沿看著他,舍不得眨眼,怕他突然消失不見。
「你……是來折騰我的吧?」嚴恕半夜驚醒,看見她蹲在床尾,睜著一雙紅通通的大眼楮,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看得他心都痛了好不好!
「上來吧。」他拍拍雙人床空下來的那一邊,示意她上床。
「不可以。」宋雅鈞搖頭。
「為什麼?」
「你是病人,我是護士。」哪有護士爬上病床的道理?
「你是我老婆,你不上我的床,還有誰能上我的床?快點。」嚴恕有時真覺得她的規矩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