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在哪里?」忍耐了這些日子都不許自己哭出來,此時此刻听到這樣的好消息,卻覺得諸多委屈涌上心頭,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在前面偏房里住著呢,母子二人緊挨著住在一起,說是方便照顧他娘親。」向幼沁絲毫沒發現二姊低頭落淚的模樣,只是一臉無辜的解釋︰「姊現在知道我看人眼光很準了吧……」
她還要說什麼,向幼薇卻再也听不下去,風一般推門跑出去,留下向幼沁呆楞在那里,好久才喚著名字追出來。
「砰」的一聲響,向府前面偏院的門被人踹開,跑進來,正是滿臉淚水的向幼薇。
這地方大都住了府里的下人,平日里小姐們很少涉足,見向幼薇這樣衣衫不整的從後院跑過來,本就吸引了很多下人的注意,又見從來冷靜鎮定的二小姐抓住人追問幾句,就像剛才一樣直奔蘇先生門前,更加粗魯推開那扇門,都好奇的靠了過來。
不過這一切打量,向幼薇都不在乎了,只因她看到了那個端坐在書房後的男人。
那個人穿著最普通的衣衫,听到巨大的聲響後卻一點都不驚詫,只是挑眉一笑,邪氣的模樣絲毫末變,「我還當你要多久才能發現異樣,薇兒,你可是不如以前精明了。」
當初決定離開的時候,就設想了千萬遍兩人的再相逢,也許是無語凝噎,也許早就忘了自己,也許他會追來,也許……那麼多的也許,都沒有眼前真切看到震撼。
這個男人是真的追來了,還用了這樣決絕的方式改變一切宿命,讓向幼薇心里為他心疼,還有些酸澀。
不過,想到這些日子的折磨,怒火就涌上心頭。
于是,她一巴掌狠狠的對著走過來的男人揮過去,眼看他躲也不躲,自己卻停在那里,如何也打不下去,只有眼淚落個不停。
「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她哽咽不能自己,握緊了雙拳才能不讓自己立刻撲到他的懷里。
蘇景澤對這句話的回應是一聲長長地喟嘆,「你何嘗不是,當初走得決絕,又為什麼這般折磨自己?」
眼淚一下子管不住,下一刻向幼薇毫不猶豫撲進眼前男人的懷里,「幸好……幸好你還活著,幸好你找到我。」
「我也覺得高興,這一次,七王爺景澤徹底死了,以後留在你身邊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蘇景澤,我們一生一世再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毫不猶豫的接連點頭,向幼薇又哭又笑,捶打著蘇景澤的胸膛,「我就知道你會找來,可是沒想到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我好開心,又難過,皇上……你大哥和娘親能夠原諒你嗎?」
「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此刻不作出這樣的決定,我一定會後悔終生,至于以後,也許他們會想明白吧!」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得到一份兩情相悅的情緣己是不易,誰又能輕易舍棄呢?除去高貴的皇家身分,他蘇景澤也只是個世間最普通的男人,會愛會痛,中了情蠱,也只能任性一次。
循著暗衛的蹤跡來到向府,听到向幼薇病倒的消息己經是心急難耐,恨不得立刻奔到她的身邊,可是,最後時刻他還是壓抑住了思念,決定等待些日子,這丫頭需要一個教訓,隨隨便便就選擇把自己放棄,他怎麼能開心。
只是,最終被折磨的不只向幼薇,還有他自己,思念如同洶涌澎湃的潮水,只能是夜半時分偷偷模模去看她,小心冀冀打听她說過的每句話,最後,還是忍不住到她窗下吹笛提醒。
幸好,這丫頭醒悟的還不算太慢。
「哎!」長嘆口氣,向幼薇低聲說道︰「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和退縮……」
一句話未說完,蘇景澤已經捂住了她嘴,「這句對不起,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話音一落四目相對,濃濃的深情好似化不開,走了這麼一路,好艱辛,可最終還是感謝上天讓彼此都走到了一起,因為得來不易,以後的日子才會越發珍惜。
房內相擁的男女當真稱得上男才女貌,這樣站在一起簡直就像畫上的金童玉女一樣般配,看著眼前煽情的一幕幕,下人們看得津津有味,向幼沁帶著向幼藍趕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那溫情的一幕,也楞在那里。
待到醒過神攆走看熱鬧的下人,正要進門,卻被不知何處走出來的老婦人攔住。
她冷靜的擺擺手,一臉和藹的笑容,「讓他們安靜的待一會吧,怕是有什麼話要說呢。」
「蘇老夫人,蘇先生和二姊怎麼……」向幼沁一肚子不解地想要追問。
「這個故事說來話長了,大小姐、三小姐,咱們找個安靜處聊一聊可好。」眼前的老夫人,不,是蘇景澤的女乃娘蘇氏,笑得一臉慈祥平和的表情,說出的每句話似乎都讓人無法拒絕。
笑著頷首,向幼藍再看一眼房中的兩人,心里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一個男人,怪不得小妹心心念念,身為大姊,她心疼妹妹受的苦,卻也深感值得,畢竟,能得到這樣一個真心相對的男人,此生己屬幸事。
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身影,向幼藍也溫柔的垂眸笑了,幸好自己也遇到了對的人。
當日,從來安靜的向二小姐院子里,難得傳來一陣陣悠揚笛聲,伴著唧唧的鳥鳴聲,悅耳動听,引得僕人停駐腳步傾听,卻又不忍心踏足這院子驚擾了里面的佳人。
向幼薇托腮凝視著窗前吹笛的男人,一顆心簡直要融化殆盡,溫柔笑著,不舍得眨一下眼楮。
一曲吹完,蘇景澤回過神,就瞧見向幼薇凝視著自己,唇兒彎彎,臉頰上卻掛著晶亮的淚滴,走上前擁她入懷,蘇景澤喟嘆,「薇兒!」
「我好怕,怕這是一個美夢,一覺醒來,你又消失不見。」晶瑩的淚珠不由自主顆顆滑落,向幼薇偎進他懷中,低聲哽咽,「你知道嗎,多少次在夢里見到你,卻每每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就醒來,真好,這一次比以往都真實得多,可我還是忍不住會怕。」
「不會了,這次不會了。」心疼的蹙眉,蘇景澤凝視她的眼眸,「看,我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不會再消失了。」
「當真?」啟唇一笑,向幼薇笑中帶淚。
「是的,舍不得離開,也舍不下。」蘇景澤滿足的嘆息,吻去她臉頰的淚滴,含住那兩辦櫻唇細細舌忝舐,聲音里是強自壓抑的︰「天知道我多想這樣做,每晚都偷偷來瞧你,卻又不敢開口喚你,百爪撓心一般煎熬。」
向幼薇驀地淺笑,環住了他的腰,輕飄飄的聲音帶著魅惑︰「我想要你!」溫柔細膩的口氣,卻又帶著一股霸道。
蘇景澤失笑出聲,手指不規矩的解開了向幼薇衣襟,故作一臉大方,「既然娘子想要,任憑你采擷!」
「好。」低低的應聲,向幼薇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他薄唇,熱烈的糾纏。
一刻也不舍得分開的糾纏在一起,蘇景澤擁著她往床榻倒去,重重幕簾垂下,遮住了無限銷魂春光。
鴛鴦帳內,抵死纏綿的男女情意綿綿,許著山盟海誓的諾言。
向府湖心亭內,年邁的老人和兩個孩子說起那段故事,臉上也都露出甜蜜的笑容。
這實在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那麼美好,關于情深似海,關于白頭到老。
因為太綿長、太難得,才值得兩個人用一生的執念來換取。
尾聲
卯時,正是艷陽初升的時刻,一輪紅日在東方冉冉升起,路上的行人尚且不多,偶爾幾個人走在大街上,互相打著招呼,幾位遠方的客人,就是這個時候敲響了向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