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舉的莫家長子,他倒是個博學多才的人。」
「莫大哥才學淵博,中舉那是理所應當的,說來莫掌櫃生不逢時,他當年科考正逢亂世,考場舞弊成風,毫無公正可言,再加上朝廷重武輕文,所以一氣之下來到這邊,遇到我父親學做生意,即便做了這麼多年的銅臭商人,身上的文人儒雅、嫉惡如仇的風骨還是絲毫未變。」向幼薇說起這些面露笑容,直看得蘇景澤都有些怔住了。
「難得你這麼夸贊別人,對著我的時候卻似個刺蝟,怎麼不見你贊揚我幾句?」他有些酸溜溜的說。
「你倒是不客氣。」她嗤笑出聲,故作不屑瞥他一眼,卻還是起身走到他身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一本本翻看著眼前的書,認真的模樣讓人挪不開眼。
他在看什麼,這麼難得的認真?向幼薇很是好奇,卻又拉不下臉湊上前去瞧,賭了氣看他一眼,狠狠抽出頭頂的書,卻冷不防晃動了書架,兩側的書眼看就砸到她身上、臉上……
「啊!」一聲低呼還未說完,一雙手臂已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了她的腰往後一轉。
「小心些。」蘇景澤單手一擁,動作迅速的把她拉到懷中,手臂卻被落下的書砸中,厚重的書本砸在身上也不輕。已是吸了口氣,「嘶!」
第4章(2)
「你肩膀傷口沒事吧?」
「有沒有嚇到?」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有濃濃的關切,熱烈的化不開。
蘇景澤看著眼前蹙眉的向幼薇,心底只想把她眼角、眉梢的愁意抹去,指尖已然撫上她臉頰,彼此越靠越近……
「我……我收拾書。」千鈞一發的時刻,向幼薇從兩人曖昧的姿勢中醒過神。雖然有股沖動想要就這麼彼此相擁一生一世,最後的理智卻還是讓她推了眼前的男人,掩飾著自己的悸動,蹲下撿起落地的書。
懷中溫度驟失,蘇景澤看著那個躲避的女子,苦笑一聲,這丫頭,難道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為何總是躲躲閃閃?可是,薇兒,即便你沒有決定接受我,我也不會放手。
這一生,我已然認定你!
「我來幫你。」蘇景澤蹲,毫不客氣湊到她面前,卻奇怪看到蹲著的向幼薇愣住了神,拿著手里的書發呆。
「這書怎麼了?」蘇景澤有些好奇,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書,卻不料向幼薇似被蜜蜂刺到一邊猛地躲開。手里拿著的書已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藏到身後,臉頰忽地一下紅透。
「沒什麼,沒什麼。」臉上鮮紅的要滴下血來,向幼薇背後捏著書的手有些顫抖,整個人都羞窘的不能自抑。
天啊,為什麼書房里會有這種書,還機緣巧合被自己弄到地下,要是被蘇景澤看到,簡直不能想象那個向來風流不羈的家伙,會說出什麼好話。
沒什麼?沒什麼她會滿臉通紅、慌亂不已,鬼才信,這丫頭向來是冷靜自持,相處這些日子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模樣,要是不弄清楚緣由,怕是今晚都不得安睡。
「真的沒什麼。」向幼薇慌忙閃躲著蘇景澤伸過來約手。
「原本我還沒興趣,你既然這樣,我非要看不可。」
「不給。」
「不給,那我搶。」難得見到她窘迫,蘇景澤玩心大起,兩人竟似孩子般躲閃起來。
「蘇景澤,蘇景澤,沒什麼好東西。」
「當真?」
「當真當真。別看了好不好?」向幼薇臉色發燙都要燒著自己,看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樣,已經著急的不知所措,不自覺帶了哀求。
這樣的向幼薇,不復以往的驕傲勇敢,偶爾顯露出心底最深處的女兒心,巴掌大的小臉上言笑晏晏、嫵媚動人,就算是低聲祈求,含羞帶怯的模樣讓人心癢難耐,更讓蘇景澤心底騷動好像幾百只貓抓撓著,癢癢的。
「好吧。」他低笑出聲,眸光卻猛的轉向窗口,「看,有人偷看?」
「誰在偷看?」向幼薇吃了一驚,倏然轉看向窗外,只覺得手中的書被人快手抽去,這才回過神自己被騙,回身狠狠瞪蘇景澤一眼,猛地跺腳想要開口不許他瞧,卻已經晚了。
蘇景澤一臉洋洋得意拿到了書,在她還來不及開口的時候,已經翻開來看。
前一刻還是滿臉得意,下一秒卻靜靜愣住,蘇景澤看著手中的書,慢慢平復了表情,極緩慢的抬頭看著向幼薇,一臉鄭重,「書房里放著這種書……」
他話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臉上的表情嚴肅得很,向幼薇急紅了臉解釋︰「這不是我的,絕對不是,我敢發誓,誰知哪個混小子放進來,我查到了肯定狠狠罰他。
「我知道不是你的,不用這樣慌,只是好奇誰把它放在書房里,實在是有些……」他皺著眉努力尋找表達自己意思話。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听,我知道書房里不該有這些,快把這本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去燒掉。」這一生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尷尬時刻,向幼薇捂著耳朵不敢听下去,生怕蘇景澤誤會。
若他以為這本書自己看過,天啊,那簡直不能活下去了。
「非也。」臉上驀地綻放出一個笑容,蘇景澤滿臉的戲謔表情,「向二小姐的看法我這次不能苟同,雖然這種書大多保存于閨閣之中,不過我倒是欣賞把這本圖放在書房的人,平日里看賬本深感無趣,閑暇拿出這本圖賞玩一番……」
「住嘴!」還以為他剛剛一臉的鄭重是嫌惡,卻不知這人依舊不知羞,竟連這種話都說得坦坦蕩蕩,倒是自己一張臉紅得賽過胭脂,不敢再听下去,嬌聲斥道︰「你無恥!」
「薇兒此言差矣,聖人都說食色性也,這些人之怎麼算是無恥。」看著向幼薇緋紅了臉的模樣,蘇景澤笑得開懷,露著幾分詭詐,「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無後之說也跟這閨房之樂有所牽扯,它可是傳宗接代的必需之事,難道薇兒也要怒斥這樣想的人,那怕是要看不起天下所有人了。」
「你……」向幼薇一句話說不下去,瞪著他的目光都要冒出火來。
要是平時,她凡事都喜歡與蘇景澤爭執一番,就算說不出輸贏也很少主動認輸,可這件事她怎麼開得了口辯駁,偏偏這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眼睜睜的推自己陷入窘迫之中。
蘇景澤笑得像只狐狸,抓住了向幼薇顫抖的手指收入掌中,一顆心柔軟得一塌糊涂。
「薇兒臉紅如此,可是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事情,那就真是我的罪過了。不過話說回來,薇兒對這些事定是不甚了解,若你有何不懂,咱們不妨切磋切磋,說來這圖也實在是拙劣了些,模模糊糊讓人看不分明,你若是想看,我王府……我忘在府里的還有很多,待到回去送你些好的。」
「蘇景澤!」她低吼一聲,跺腳的模樣越發嬌俏可愛,「你再說我不要理你了。」
「這沒什麼的,那些才真正是絕密孤本,旁人想要也得不到的。」
「住口,我真的生氣了。」
向幼薇紅著臉,看他依舊調侃不休,羞窘得簡直要哭出來,她從來不是嬌怯怯的姑娘家,平日里也都是風風火火的,不甚在意什麼男女之嫌,可就算是她性格豁朗如斯,如今尚未婚配就和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談論這種事,尤其想到兩人曾同床共枕,總還忍不住羞惱,傳出去怕是再沒人敢娶她了吧。
「好好好,我不說了。」曉得凡事兒有度,蘇景澤總算肯住口,笑盈盈的看著眼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向幼薇,「一點小事,瞧你臉紅成這樣我,我還有事兒要出去,你慢慢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