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究竟誰才是笨蛋,那船上的點心都是她親自準備的,本來就是想著捉弄他,才弄了一堆甜膩膩的吃食,那東西青寧和她都喜歡吃,蘇景澤卻是決計不會踫那些東西。
這男人從來不吃甜膩的東西,相處那麼久,她對蘇景澤這點了解還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存了心思捉弄他,只是此刻真的有些後悔自己的幼稚,他說吃了很多點心,分明是騙人,不過就是想讓她吃得安心罷了。
除了家人和幾位摯友,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好,眼圈一熱就差點落下淚來,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也不容易受人恩惠,可這種患難時刻的照拂卻讓她感動異常。
向幼薇轉身看看別處,強忍著才沒讓自己眼淚流出來,等回頭再看一眼手里剩下不多的東西,怎麼也吃不下去了,今晚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輕易被蘇景澤觸動情緒,原本的堅強呢?
「你吃。」她口氣強硬的把東西遞過去,水靈的圓眸寫著堅持。
「怎麼?」蘇景澤眉梢一挑,往日的邪氣笑容再度出現,「怕我下毒害你不成,放心吧,這蛇肉是沒毒的,你安心吃吧……還是說,天不怕、地不怕的向二小姐,不敢吃蛇肉?」
「誰說我怕!」她賭氣瞪他。
蛇肉?蛇肉怎麼了,她又不是沒吃過,文大哥以前就給她和大姊烤來吃,大姊當時怕得要死,她吃得可是很香呢。
「那就吃光,不然我以後都會記得你怕吃蛇肉這件事,哎,那你就有兩個把柄握在我手里了。」男人優哉游哉地笑,搖頭晃腦的模樣倒真的有幾分小人的狡詐。
向幼薇憋不住被他逗笑,雖然明知道他是在激自己,但還是極緩慢的吃著手里剩下的蛇肉。
他不會吃的,向幼薇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都無法勸動這個男人,所以她忍著滿月復的心思,吃下了所有的東西,只覺得全身一陣溫暖,不知道是吃了東西的緣故,還是因為蘇景澤別樣的關心。
那一夜的獨處,實在是異常的古怪。
第3章(1)
在陌生的地方,向幼薇從來是不能安心休息的,何況這種艱苦危險的環境里,可不知為何,當時的她吃完東西只覺得疲憊,想著蘇景澤在自己身邊,就覺得所有的不安都可以坦然面對,身體靠著身後的樹昏昏欲睡起來。
好夢方酣,等晨曦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上,癢癢的,才慢慢醒過神,眼前的一切讓她羞窘。
睡前明明是靠著一棵皺巴巴讓人覺得咯得痛的枯樹,為何一覺醒來自己已經整個人縮在蘇景澤懷里,身上蓋著他的外袍,結實的手臂把自己圈了個嚴實,身後是男人堅實溫暖的胸膛。
轉身看一眼身後的男人,他睡夢中的表情寫滿疲憊,眼圈下一片黑,與自己清爽完全相反,這樣危險的夜里他說不定一夜都沒能睡,只是靜靜靠著樹坐著發呆,那時的蘇景澤心底在想什麼,向幼薇不得而知。
但只想到他為了讓自己好眠,保持這樣的姿勢很辛苦,向幼薇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時,溫柔的笑早在不知不覺中,爬滿了自己的臉頰,小心翼翼的一動也不動,不想驚擾他難得休息,兩個人在晨曦的日光中緊緊靠在一起,美好的讓人心動。
蘇景澤是在半個時辰後醒過來,看著懷中唇角帶笑的假寐少女,也抿嘴一笑,「向幼薇,起來了,咱們該去看看流落到什麼地方了。」
帶著些眷戀,從那溫暖的懷抱中起身,向幼薇什麼都沒說,只是突然懷念天黑時,他叫自己的那幾聲薇兒。
兩個人靜靜的走著,沒有人知道在那樣一個夜里,兩個人曾彼此依靠對方那麼近,就連心都貼在了一起,只有那棵被蘇景澤依靠了一夜的枯樹,還殘留些許的溫度,卻也稍縱即逝。
只有向幼薇不經意看到蘇景澤不斷敲打自己的腰背的動作,她才能清晰覺得兩個人真的這樣靠近過,不是一場美夢。
這樣神思恍惚的並排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到頭頂的太陽已經爬到正中,目所能及處才終于出現了一片村莊。
那一刻,向幼薇是極度歡喜的,所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蘇景澤的手,滿臉歡欣的笑,如孩子一般,「你看,終于有人家了。」
蘇景澤的步伐緩慢,已經一天一夜沒喝一口水、沒吃一口東西的胃,在狠狠地攪著,肩上尖銳的疼痛也是陣陣襲來,他臉色蒼白得可怕,卻還是配合著她的笑臉,露出一抹開懷的笑,「我們終于可以好好歇息了。」
一路上疲憊的走著,顧不得多看什麼,此刻凝視他的表情,才覺得蘇景澤憔悴得很,向幼薇心念一動,做了很大膽的一個動作,扶住了他腳步踉蹌的身體。
他沒有推開,她也沒有放手,就這麼靜靜的走,像是已經這樣相攜著走了一輩子那麼長。
相互扶持著走了一路,待到走到眼前,才發現只是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里面居住的人都是相熟的,關系簡單得很,就連脾氣都是淳樸自然。
向幼薇等在村口,蘇景澤自去走到一戶門前,前來開門的是個年邁的婆婆,只見他們說著什麼,目光時不時往她這邊瞧,向幼薇听不到蘇景澤是怎麼解釋兩人的處境,只是覺得兩人說話的模樣透著古怪。
尤其老婆婆的目光很是慈祥,看看蘇景澤,再瞧瞧自己,臉上露著笑容,走過來扯住了她的手,「可憐見的,怎麼就遭了劫匪,瞧這一臉的擦傷,來,小娘子進來吧,我們這里來客向來稀少,只要你們不嫌棄簡陋就留下吧,正巧我家里還有一間空房,收拾收拾且留你們夫妻住著.」
听到老婆婆肯留宿,向幼薇興奮地滿臉帶笑,忙不疊說著感激的話,不過,她是不是听錯了一件事情,夫妻?呃,誰和蘇景澤是夫妻,這個風流的家伙,又佔了自己便宜!
向幼薇怒目而視,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生怕老婆婆懷疑什麼不肯留人。
只是蘇景澤是看慣了眼色的人,哪里看不出向幼薇的怒氣來自何方,早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臉上擺出赧然的表情,「婆婆,您這樣說,薇兒要不好意思了,我們成親不多久,她尚且不習慣被人這樣叫。」
老婆婆一臉心有戚戚焉的,在他們緊握的雙手上瞄幾眼,和藹一笑,「老婆子明白了,小夫妻臉皮薄。」
臉皮薄?竟然有人會說蘇景澤這個風流鬼臉皮薄?向幼薇好不滿,可惜這男人一直在手上使力示意她忍耐,向幼薇也只有強自忍著。
待吃完老婆婆端出的飯菜,兩人沉默的走進那簡陋的房後,她的怒氣才發泄出來。
「蘇景澤,你為何說我是你娘子?」她心底有些明白,蘇景澤是為了不讓人懷疑他們的身分,只是,必須這樣說嗎?娘子這稱呼她覺得好怪,雖然不討厭。
「這樣人家才相信不是。」蘇景澤眉眼輕狂笑看她站在那里,臉上是窘迫和不滿,卻還不慌不忙的應對,徑直走到床榻邊扯開了粗布的被褥。
看他不太熟練的翻弄被子,向幼薇這才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老人家以為他們是夫妻,那明顯就是要睡在一間房中,這……這要怎麼休息啊?
「你睡地下。」她賭氣吩咐。
瞪大了鳳眼,蘇景澤好似听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娘子好狠心,這地下陰涼,我怎可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