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著頭皮轉身,她看著他,有氣無力地說道︰「覺,我的身體還不舒服,這種累人的事情你還是自己做吧,或者讓叢生做也行的。」殺魚,她才不干!
「如西,做人不能太過分哦!」叢生有意見了。
「你閉嘴!」月如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凶!叢生嘟噥著,噘了噘嘴,還敢說身體不舒服呢,這麼中氣十足地吼他!女人是不好惹的,他當啞巴總行了吧,不過叢覺那一關可不是容易過的。他家的叢覺可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冷酷無情。呵!
「月如西,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把這條魚處理干淨。」收回長劍,叢覺冷冷地發話了。
「我、我不會!」搞什麼嘛,居然讓她做這種事情!他當她是什麼人,專門殺生的老媽子嗎?
「有什麼不會的,你可以問我。」不知何時,叢覺的手里多出一炷點燃的香。他隨手一丟,香穩穩地插進了泥土里,「可以開始了,一炷香內做不完,今天不準吃午飯。」
「你!你……」月如西氣得渾身發抖。
「好酷哦,不愧是我叢家男兒!」死沒良心的叢生兩眼放光地為叢覺喝采。
叢覺抱劍而立,無視月如西滿腔的怒火。
「可惡!」為什麼她會選擇這種男人當她的夫君?月如西後悔莫及,大有撞牆的沖動。是她笨,是她天真,是她瞎了眼才會選擇他!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做不完不準吃午飯。
尊嚴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吃飯故,二者皆可拋!失節事小,餓死事大!不就是殺一條魚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這麼大一個人還搞不定一條魚嗎?恨恨地想著,她顫抖著蹲子,手指發顫地撿起了地上的短刀,短刀在她的手里抖得厲害,也抖得叢生瞠目結舌。
不是吧,拿把刀怕成這個樣子?月如西真的連孩子都不如呢!
其實月如西不是怕刀,也不是怕魚,她只是一想到要在魚的身上動刀就覺得寒毛直豎,她沒對動物動過刀子,她害怕動刀的感覺。
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叢覺,希望他放過她,但當她看到他無情的冷眸,她便絕望了。這個男人根本是個冷血動物,不!他比冷血動物更冷血!倔強地移開目光,她修長白皙的手指顫巍巍地觸及魚冰涼而黏滑的軀體,右手持刀極慢極慢地放到了魚的肚子上,然後用力——
咦,她在干什麼?叢生一臉疑惑,睜大眼楮看著她的動作,殺魚不是要先去鱗片嗎?她在魚肚子上亂畫亂畫干什麼?
笨女人!叢覺的眉頭又皺緊了。果然是一無是處的千金大小姐,除了逞能別的什麼都不會。
「啊——」
驟然響起的一聲尖叫,把在場的二男一猴嚇得差點停止心跳。
「怎、怎麼啦?」叢生小生怕怕地問道,他只是眨了下眼楮而已,月如西就踫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了嗎?他頭一次听到這麼慘烈的叫聲,耳膜還真的一下子受不了呢。
懊死的!叢覺的臉上烏雲密布,他敢說他這輩子沒這麼生氣過,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理,順手把手中長劍丟給叢生,他走到已然傻住的女人面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奪過她手里的刀,扔到一邊。
「你在殺魚還是殺你自己?」看著她手上被畫開的大口子,他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冷冷地問。
「它、它會跳——」她呆呆地看著從傷口涌出來的紅色血液,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愚蠢,那種挫敗的感覺讓她忘記了疼痛。
叢覺用水清洗干淨她的傷口,涂上藥,讓叢生拿來干淨的布,替她包扎好了傷口,然後便粗魯地把她拖進房間,丟到床上。
「覺!」見他要走,月如西急忙喚住他,小聲地問道︰「你、你沒什麼要說的嗎?」她覺得他已經氣得無力說話了。她真是笨得可以,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從來沒有自卑過,但現在她羞愧得真想找個地洞鑽。
「帶你回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你對我這麼失望?」見他頭也沒回,她難掩失落的神情。
悄悄地爬下床,她站到他的身後,兩眼直盯著他的後背。
「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對你抱過希望。」他無情地說。
月如西苦笑著,說不為他的話傷心難過,那一定是假話,然而——
「覺——」出人意料的,她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她的頭抵著他寬厚的背,她的嘴里輕柔地喚出他的名字,「覺,雖然你說的話很讓人討厭,但我知道你其實是很關心我的,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介意,我不會的東西我會盡量去學,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抱著他,感受他溫暖的氣息,真好,她都舍不得放手了。原來,這個男人的身體也是熱的。
「你抱夠了嗎?」
不慍不火的聲音從她的上方傳來,平和的聲音里听不出一絲怒意。
但事實上,他的內心氣得快要炸開了。他不氣她,他氣的是自己,他居然讓她近了他的身。他是一個不願被人踫觸的男人,可他卻大意的被她抱住了。難道他的內心已經對她撤掉防線了嗎?這絕對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冷冷地震開她,叢覺轉過身,不客氣地抓住了她的肩。「以後不準再靠近我,不準再踫我,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記住我的話,月如西。」
「對不起,覺。」她看著他,笑了,「我不能听你的,我是下定決心要成為你的妻子的,所以,我一定會試著去接近你、了解你、關心你。我不怕你殺了我,我只擔心你不敢接受我對你的感情。」
「你——」在她面前,叢覺突然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是因為她是女人嗎?哼,真是可笑!他冷笑著,放開了她。
「其實你並不冷漠,你一直在掩藏自己。」
她說了一句很突兀的話,這句話讓叢覺一下子變了臉色。
「也許,我該讓你永遠都無法開口說話。」他咬牙切齒。
「何必動氣呢?我只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我的心里話而已。」月如西揮揮衣袖,雲淡風輕。他的惱、他的怒,她視若無睹。
「別試圖挑戰我的耐性,月如西!」
「你總是連名帶姓地叫我的名字。」她黯然,「當我是你的妻子,叫我如西,不行嗎?這輩子,我只想嫁你,只要你一個人,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是我沒用得不配當你的妻子嗎?你那樣子嫌棄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叢覺語塞。
「現在,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如果連你也要遺棄我,我想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她幽幽地嘆息著。
惹上女人的下場便是如此嗎?早知道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他就不該將她綁來。面對她,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不是一個能言善道的人。她的失落與感傷,讓他煩惱。
「我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叢覺說。
「哦——」聞言,月如西懶懶地閉上了眼楮,「那你干脆一劍殺了我吧,我就知道你不願對我負責。」她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是你的女人。」
他累了。
「我不想再听你胡說八道!」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月如西睜眼,為他可愛又可笑的反應欣慰地笑了。
「你一定會答應娶我的。」她自信滿滿。
「怎麼樣怎麼樣,你和如西說了些什麼?」在門外等了半天的叢生一見男主角出來,忙跟上前去追問。他好奇死了,月如西居然有本事留叢覺這麼久,他們一定說了不少有意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