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了,笑著回答他的問題︰「千金小姐的手不是用來做飯的。」
叢覺了然地點了點頭,又問︰「洗衣?」
「答案同上。」
「刺繡?」
「答案同上。」
「也就是說,你什麼都不會?」叢覺淡淡地為她做了總結。
「錯!」她搖了搖頭,「我會的東西有很多,譬如說吃飯、睡覺、讀書、寫字、撒謊、騙人、勾引你。」
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該死的,他終于知道女人有什麼用處了。
那就是──用來教訓的。
看著他看她的眼,月如西感覺到了他的不懷好意。咦,這個男人也是有壞心眼的嗎?她以為他只是個殺手,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算計人。是她錯了嗎?他不只是無情的殺手,也是邪惡的小人?如果是這樣,她該如何?退縮是不可能的,那麼──再接再厲好了。
「你要娶我嗎?我不會是一個好妻子,但我一定會成為最好玩的妻子。有我在你的身邊,你絕對不會覺得無聊的。怎麼樣?這麼誘人的條件不妨考慮一下。」
「不必考慮了。」他冷然的說道。
「那你的決定?」
「我不會娶你,不過──我會綁架你。」
生平第一次,鬼劍叢覺綁架了一個女人,他綁架這個女人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好好教訓她。是心血來潮嗎?向來冷酷無情的叢覺也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是生活太過單調乏味了吧?那麼,加個女人似乎也不錯。這是一個不怕他、不怕死的女人,就由他來教會她什麼是「怕」吧。
今天,你會綁架我;明天,你就會愛上我。
帶著這樣的想法,月如西──凌府二小姐心甘情願地被他綁架了。
她被人綁架了。
她真的被人綁架了嗎?
懶散可人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終于離開束縛住她的牢籠,自由了,解放了!
這是一間簡陋的木屋。
從冰冷的竹床上醒來,看著從窗外射進的陽光,月如西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作自由。
自由,是她向往了二十年東西,這種在常人眼里極其普通的東西對她這個大戶人家的千金而言卻是那麼的可望而不可及。在父母的教育下長大,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在父母的要求下出嫁。姐姐若欣就是這樣,是父母一手教出來的孩子,沒有自己的主見,像個傀儡一般,在家的時候被父母牽制著,出嫁以後又被夫家牽制著。這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不願像姐姐那樣一輩子被別人操控著,她就活這麼一輩子,她希望能夠活得像自己,所以她任性妄為、離經叛道,挑戰世俗權威。父親說她是瘋子,是的,為了逃離那個家的控制,她寧願自己是個瘋子。
為了離家,她策劃了許久,她選中了一個人,一個可以給她自由的男人;鬼劍叢覺,就是她相中的男人。這是一個活得像風的男人,沒有人束縛得了他,他的狂妄、他的任性──像她;所以她要與他在一起,他未必絕對自由,但他可以帶給她自由。殺手無情,他必不會過多地管束她;殺手界第一人,他定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如此,嫁他便是一個極好的主意。
他長得極俊美,俊美得恰恰符合她的脾胃,所以,她非嫁他不可;她未必會愛他,但她絕對會迷戀他,有了這份迷戀,她就可以黏他一輩子。
下了床,她打量著他的住處,頗有些意外。很簡陋的房子,雖稱不上破舊,但里面的東西少得可憐,也簡樸得可憐。這真的是他的住所嗎?還是,這僅僅是軟禁她的牢房?她以為堂堂殺手鬼劍叢覺不應落拓至此的,不過她倒是真心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這里充滿了自由的氣息。
她推開門,迎面撲來泥土的芳香氣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底是愉悅的。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就站在她的面前。
是個漂亮的男孩子,容貌與叢覺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的發色是黑色的,很漂亮的黑色。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踫觸那柔軟的發,但再一次的,她失敗了,和叢覺一樣,眼前的這個男孩避開了她的踫觸。
都是不喜歡讓人接近的人嗎?她好笑地看著他,等著他開口說話。她要知道他是誰,不過她可不希望這個男孩是叢覺的兒子,她還不想當娘,尤其是當一個不是自己孩子的人的娘。
「你就是他帶回來的女人?」男孩的臉上掛起了純真的笑。
「錯!」月如西半彎子,嘻嘻哈哈的同他開起玩笑,「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是他綁架回來的妻子。你是誰?你們長得很像哦,不要告訴我你是他兒子。」
「哼,我叫他爹,他會折壽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笑了,「那小子會娶妻?大木頭也會開竅嗎?我叫叢生,是那小子的小叔,如果你是他的妻子,那得叫我一聲叔父。」他笑得溫雅,又有些壞心。
他是叢覺的小叔?月如西震驚得幾乎要傻掉,這個男孩真的是叢覺的小叔?這可真讓人不可思議。叢生的父親、叢覺的爺爺──真不是個東西!她震怒。
「你那是什麼表情呢?」叢生挑起眉。
「沒有。」須臾,她恢復了一貫的懶散,直起腰,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我想,我可以叫你叢生,你也可以叫我如西,我的名字是月如西,我是叢覺的妻子。」她沒理會他的問話,而是說著自己想說的話。她的態度很明確,她不會叫他小叔的。
「沒禮貌的女人!」他嗤笑。
「錯!是如西,你應該說,沒禮貌的如西。」
「你真搞笑!看來,那小子娶了你,生活會很有滋味。」這女人狂妄的程度不下于那小子。
「他呢?他在哪里?」月如西突然想起,一大早起床沒見到他的人影。他去哪兒了,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地方!真不可原諒!難道他不怕她會跑掉嗎?
「想找他嗎?往前走吧,你會看到他的。」叢生淡淡的說道,他的這份淡然像極了叢覺。
前面,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林子。叢覺──在林子里?
月如西沒有猶豫,走進了林子。但是,等她慢慢走了一段路,她便發現不對了,這林子像個迷宮一般,走到哪兒似乎都是一樣的,來來回回像是在繞圈子。這算什麼鬼地方?她確定自己迷路了,干脆坐下來休息。
叢覺在這里嗎?他在這地方干什麼?他們叔佷倆都是怪人,叢生不會騙她吧?向來只有她騙人的份,還沒有人騙過她呢,被一個小男孩騙,可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她並不緊張,她相信叢覺會找到她的,不過在此之前,她應該做些什麼呢?模了模肚子,她有了主意,沒吃早飯,她餓了,她要去找些吃的。
林子里有許多果樹,這個時節,果樹上結滿了果子,煞是可愛。她隨意地采了幾個,比了比,挑出最好看的一個,把其余的放到一邊。
她是個千金小姐呢,隨時有人伺候著,今天這種狀況可是頭一遭。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是一種解月兌了覺得輕松的笑。
將果子擦拭干淨,放到唇邊,她輕輕咬了一小口,很好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她正打算咬第二口,不意手中的果子被人打掉了。看著掉落一旁的果子和打落她果子的小石子,她怔了怔。
猴、猴子?打掉她果子的居然是只猴子!
看清楚罪魁禍首,她哭笑不得,她真的落魄到連猴子也來欺負她了嗎?瞧著那只在她面前齜牙咧嘴的臭猴子,她決定──以牙還牙!這麼想著,她蹲子撿起腳下的小石子,瞄準目標,朝臭猴子的猴頭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