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雙手握著方向盤,表情不耐,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塞車這件事讓歸心似箭的他快要無法忍耐。
他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但看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十一點三十八分,這個時間家里的人一定都睡了,他很想听听她的聲音,但又不想吵醒她的好眠。
怎麼辦呢?那……傳封簡訊好了。
他傳了一封簡訊報平安,繼續在心底咒罵這該死的車潮。
待他從車陣中解月兌,回到家時,已近午夜一點了。
把車子停在車庫里,他拖著疲憊的身軀下車,取出擺在後車廂的行李箱,輪子拖行的聲音在夜里听來格外清晰。
他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迎面而來的芬芳香氣讓他緊繃的腦神經頓時一松,一抬眼,客廳點亮的那盞柔和小燈暖和了他的心。
在玄關月兌了鞋,他踩進干淨的客廳,直接走到廚房覓食。經過餐桌時,在上頭看見一張紙條,熟悉的娟秀字跡讓他忍不住微笑。
他細細看了紙條數回,然後將它小心折好,塞進皮夾里收藏。
照著紙條上的指示,他在冰箱中找到為他準備的晚餐兼宵夜,然後放進微波爐里微波,先走進浴室里洗盡一身風塵。
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吃完宵夜,睡前再巡視一下家中的門窗是否鎖好後,他才進入主臥室。
沒有點燈的房間,僅能透過開門時走廊上微弱的光線來照明,可他仍清楚的看見雙人大床上,有一團小小的隆起。
他不自覺笑了,關上門,輕手輕腳的進入房間。
床的另一邊微微塌陷了,蜷伏在床上的縴細女子輕擰起秀氣的眉。
一股熱源靠近,讓深眠的她張眼回頭——
「噓,是我。」歐陽靖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從背後圈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懷中,伸出另一手讓她枕著睡。
「你好吵。」宋苑櫻的聲音帶著睡意濃厚的沙啞。
「對不起。」他道歉,吻了吻她發際。「快睡,很晚了。」哄著她。
她沒跟他客氣,自行調整好舒適的位置便繼續睡去。
唉,他出差五天不在家,苑櫻還真是……一點也不想念他啊。
可是,真的不想念嗎?她睡著睡著卻拉起他的手環抱住,像小孩非得抱著心愛的玩偶才能安心入睡一樣。
她這舉動讓他受創的心平復了點,明明很累了,卻睜著雙眼看著她的睡顏,在心中贊嘆她睡著的樣子怎麼可以這麼可愛?讓他心癢難耐……好吧,他真的很蠢。
不再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他終于閉上眼,懷抱著心愛的小女人,好好睡覺。
※※※※※※
早晨,陽光透過窗簾,撒了一地金黃。
歐陽靖被刺眼的陽光籠罩,清醒了,卻仍不想睜開眼楮。
「苑櫻……」他伸手想將抱了一晚的心愛女人重新擁進懷里,來個早安吻,結果卻發現這太過柔軟沒有彈性的觸感……不對勁!
他倏地睜眼,發現懷中抱著的不是苑攖而是枕頭,床上的人不知哪里去了?他神情難掩沮喪。
看了看時間,早上十點,是該起床的時候了。他下了床,走進浴室梳洗,換上輕便的居家服走出臥房。
「只要我吵鬧,就會被媽媽打……佑佑,你的造句……非常有想象力。」
一出房門就听見老婆的聲音,語氣中還有著勉強,令他忍不住笑出來。
「我的媽媽像酷斯拉一樣可怕……」接著第二個照樣造句,媽媽還是小孩筆下的主角。
宋苑櫻皺起眉。那她可以打小孩嗎?這樣誣蠛她……
「媽咪,這個造句可以用嗎?」佑佑拿著筆,回頭詢問媽媽。
「可以。」她不甘願的點頭。
「太好了。」小孩松了一口氣,不知是因為功課完成了一部分還是慶幸沒被媽媽打?
看到這畫面,歐陽靖又笑了出來。
「爸爸!」听見噴笑聲,佑佑眼楮一亮,發覺心愛的爸爸回家了,立刻丟下作業奔向他。「你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好想你哦!」他向爸爸撒嬌的說想念。
唉,出差五天回到家,沒听見老婆說想念,結果反而是兒子撒嬌……算了,有總比沒有好。
「我也好想你。在寫作業嗎?」他用力抱著兒子道,父子兩人感情深厚。
「媽咪說功課要寫完,才肯帶我去找莫言爸爸。」小家伙嘟起嘴,一臉含怨的看著爸爸,希望爸爸能說動媽媽不要折磨他。
「苑櫻……」蠢爸爸果真就這樣敗倒在兒子那雙圓圓的眼楮下,誰教這孩子的眼楮這麼像他媽媽小時候,單純、美好又可愛。
「我叫他背的唐詩都沒有背好,不準玩。」當媽的在父親還沒開口前,就用凶惡的語氣阻斷他接下來的話。
歐陽靖也只能閉上嘴,不敢再多說。
「佑佑,你功課寫完還要背我跟你說的唐詩,如果你沒有背完,今天就不準吃中飯。」
「好啦……」宋苑櫻的嚴母姿態讓兒子心驚驚。「爸爸陪我。」拉著爸爸陪自己寫作業。
「你不要太寵他。」她給了老公一記警告的眼神。
「好……」歐陽靖苦笑。唉,佑佑快到小學一年級才有他這個爸爸,他多疼兒子一點有什麼關系?
雖不能在老婆面前太寵孩子,以免惹得太座不高興,不過他們父子的感情倒是因為革命情感更親密了。
宋苑櫻看兒子埋頭苦寫,眼神便瞟向歐陽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全身上下,然後皺起眉頭。
「我怎麼了?」被她那眼神一掃,他心跳了一下。
「我懶得講你!」她莫名其妙的生氣起來,丟下他們父子,氣呼呼的進廚房料理中餐。
歐陽靖實在很無辜,他不懂自己哪里做錯了,怎麼老惹她生氣?
「佑佑,你媽咪要你背什麼詩?」先別管她吧,越想越傷心……幫兒子搞定功課來轉移注意力好了。
「這個。」佑佑把學校的作業寫完了,接著拿出一本兒童詩集,翻到媽媽指定的其中一頁,是杜甫的「贈八處士」。
「……少壯能幾時?鬢發已蒼白。拜訪很多鬼,驚呼熱中腸。」
「噗——」他的亂背讓當父親的歐陽靖噗哧一聲笑出來。
「啊……媽咪,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啦!」照自己理解的方式背詩,心虛的佑佑看向媽媽方向,被宋苑櫻淡淡的一記瞪眼給嚇得不輕。「媽咪好凶。」他小小聲跟爸爸打小報告。
「媽咪是為你好。乖,背完就可以玩了。你看,你今天把功課全部都寫完,這樣我們就可以去找莫言爸爸,玩到明天晚上才回來。回家後你直接洗澡睡覺隔天起床就能去上課,不用再哭說功課沒寫完你不敢上學了,不是嗎?要養成好習慣喔。」歐陽靖邊說邊覺得怎麼會是自己這個爸爸扮白臉?這不對吧……
「好嘛。」佑佑听進父親的話,乖巧的背詩,朗讀的聲音很宏亮,讓在廚房料理中餐的宋苑櫻都能听見。
居家的假日早晨,他們就像一般家庭一樣,有爭執吵鬧,也有溫馨喜悅。
「去洗手,吃飯了。」
牢頭有令,客廳那對父子立刻手牽手去洗手,準備吃中飯。
歐陽靖確定佑佑坐好後,自己才坐進餐桌上的主位,但一坐下來,他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餐桌上的菜色很家常,三色蛋、炒青菜、粉蒸肉、玉米排骨湯,可為何他的面前還有盅煲湯?
「這是?」他朝廚娘提出疑問。
「你的。」宋苑櫻只有這兩個字,對他還是擺臭臉。
歐陽靖實在不懂自己哪里惹到她了,難道是出差回來沒給她帶禮物?不是吧,他明明有買,堆得她更衣間里滿是衣物,即使她勒令他不準再買,他還是會偷偷塞幾件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