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談談。」看到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倩亞輕聲搖頭,「不過,我想現在並不適合。」她不想跟一個意識不清的男人說道理,轉過身要離開。
「等一下……」夏子杰大喝,阻止了倩亞的邁步。
「你要跟我談什麼?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他低著頭,捉起了一瓶半滿的礦泉水,任憑水滴順著發緣流下。
「如果是為了孩子,那麼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子杰冷著臉。
「如果我是為了你呢?」
「我……」他挑起層,扯著唇角。露出對她慣有的嘲諷。
「我知道這些日子,你的心里也同樣不好受。痛苦和仇恨並不能解決事情,我們不可能永遠這樣下去。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吧!」
「機會?」他眯眼,透露出危險的訊息。
「做什麼的機會?」他霍然起身,說得咬牙切齒,「讓你見孩子的機會嗎?你想得美,我不會讓你見孩子的,絕對不會。」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這樣下去只會讓我們彼此更痛苦,對小恩、小愛來說也不好過。我不想再讓彼此痛苦下去,讓我們撫平彼此的傷,好不好!」她的手落在他剛毅的臉孔。
「哼!說得簡單。你倒說說看,你能用什麼來撫平我的傷痕,用什麼來消減我的怒火!」他推開她。
「用我的一生。夠不夠?」她虛弱地喊出。
「你的一生,」他嗤之以鼻,「你以為它吸引得了我嗎?」
「別再讓仇恨蒙蔽你的心。」她清亮的眼眸將他看得透徹。
「如果你真的想傷害我,那麼你就不會有一絲痛苦。可是看看你,」他狼狽憔悴的面容,令倩亞心痛。「你並不好過!」
不對!懊感到痛苦悔恨的人應該是她,怎麼反倒由她來同情起他?
他用力拉起她的手腕,仿佛怨她入骨髓,怒眉狂目對她咆哮︰「我是不好過。因為我的心中有太深的恨、太深的怨。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他逼向她,「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有過被人推下地獄的感覺嗎?」他雙手高舉,殘酷冷血的表情煞是嚇人。
幼時父母親的惡意遺棄,成長時的卑微低賤。已將他的心性磨成淡漠冷僻。茫然的未來,無所依的人生,曾是他痛苦的深淵。
是她,她的出現讓他對生命燃起了前未有的希望,雖然他也曾為彼此的懸殊身份彷徨,但他終究克服了心的障礙,願意伴隨著她,可是她竟殘忍地將他推向更痛苦的深淵
如果他執意要對她封閉,任憑恨意隔絕兩人的情意,那麼她再多的溫柔、再多的包容也是枉然。為了肚中的孩子,她該跟他有個了斷,她不想讓孩子生活在怨恨當中。
原以為只要他肯放下一切,她便願意帶著孩子,哪怕是沒名沒份,她也會無怨無悔地跟著他。如今……罷了!
「我會離你遠遠的。」她心中有了決定,近乎自言自語︰「眼不見為淨,是嗎?我不想讓你痛苦。」
他瞪視她。一只手穩穩地抬住她的下巴,「你說什麼?」
倩亞沉默不語。
「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倩亞不解。
「一生是嗎?好,就用你的一生來賠我。」他深沉的目光。讓人無法一窺他的思維。
倩亞訝異于他的轉變,「可是,你剛……」
不讓她有再說話的機會,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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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亞第二次來到他在飯店的住所。對于門未關輕嘆口氣,這男人似乎習慣不關門。
她探進門,只見他和一名陌生女子,兩人衣衫凌亂,交纏親密地相擁在床上。
她張口啞然,慌亂、刺痛、怨慰、無奈,傷懷讓她一時六神無主,只能傻傻地目視眼前男女歡愛的一幕。
床上的兩人也已察覺突來的觀眾。
「我還以為誰這麼不解風情,在人家快活的時候出現,原來是我們蘇大小姐。」李莉莉媚眼一轉,更加貼緊在夏子杰寬闊的身軀。
「你該不會是來捉奸的吧!」李莉莉嘲笑,夏子杰跟倩亞同居一事,早巳在鎮里被好事分子加油添醋傳開來。
「還是,你是來趕赴我們的床上盛會,想來玩個三人行。」李莉莉輕佻地說。
倩亞強掩欲嘔的難過,挺著身子,不理會她的惡意嘲弄,淡淡眼眸下不發一語。
夏子杰眯著眼,對于她更削瘦單薄,感到不悅。
「你走吧!」
「听到沒?不送了。」李莉莉得意地說。
「我是說你。」夏子杰冷峻的外表令人畏懼。
「為什麼?」她似乎常在問他這一句。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的心一陣淒涼︰他是故意要她看到這令人難堪的一幕,否則他怎會約她在此時見面。
夏子杰投給倩亞一個莫測高深的表情。撇撇嘴說︰「沒有為什麼。只是要讓你知道,就算我們結婚了,你也不會在我心中佔有多大的地位。」是自欺欺人吧!她在他心中真是沒有地位的嗎?
「充其量,你只能算是我免付費的伴!」他冷笑向她欺身。
她哽咽搖頭,「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迷不悟呢?折磨我,看我傷痕累累真的是你的所願嗎?為什麼你不能試著接納我呢?承認愛我真的這麼難嗎?」
「我已經簽好名了。」他從桌上拿起一張紙。
她能薟嗎?如果非要她用盡一生才能挽回他的一絲柔情,她願意。
可是如果用盡了一生。換來的仍是他怨慰的眼眸,她承量得了嗎?
別的女人會讓他意興闌珊,唯有她總讓他意猶未盡,他只想要她。
他想吻她,想再嘗嘗她在他身下的感覺。
「不要踫我。」察覺他的意圖,倩亞撇過臉閃避,讓他的唇落在她的發上。
對于她不曾有的拒絕,夏子杰一陣難堪惱怒,抓過她。強勢要她面對自己。
「我不能踫你嗎?」他半眯眼。蠻力將她壓倒在床,一只大手已經伸向倩亞的裙內。
「不要用你踫過別的女人的髒手來踫我!」倩亞大喊。
夏子杰赫然停下動作。面對床上掩面哭泣的女人,他竟是愧疚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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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登記結婚以來,算一算也已過了兩個禮拜。
雖然已是夫妻,但他對她卻仍是冷言客氣,淡漠疏離。
他並沒有跟她同房共枕,他總是獨眠于書房里,而這一點讓倩亞不知該喜或憂。
原本她還擔心,為了顧及肚中孩子的安全,如果拒絕與他行房,是否會惹得他不快。看看眼前的情況,顯然是她多慮了。
但對于他如何解決男性的需要,竟讓她有了疑猜。
在寂靜的時刻,她會猜測在他夜歸的日子里,是哪個女人軟言柔語的陪伴在他身旁。是溫柔似水的她,或是熱情如火的她?
唉!不管是誰,都不是她!她只能任憑嫉妒與心傷啃蝕著自己。
夏子杰一踏進屋,望到屋內的幽暗,他皺起眉。
心中的預感告訴他︰她在。只是不解她為何不開燈。
他走進房間,對于房內的空無一人感到納悶。
一陣涼風吹過落地窗,將簾布吹起。
一襲純白洋裝的她,在夕陽余暉下,竟讓他起了錯覺。仿佛她的身影愈形透明,眼看就快消失在眼前。
「不!我不許。」他向前猛然抱住她。深怕一個不小心,她真的會平空消失。
「阿杰,你怎麼了!」倩亞安于被他抱在懷里的感覺,柔聲地問。
「我以為……」阿杰放開她。察覺自己的失態。「沒什麼,以後別再坐在陽台邊了。」他恢復對她慣有的冷漠,走人房里。
「你餓了嗎?我去做飯。」倩亞隨著他走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