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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病呻吟的年代 第30頁

作者︰郭晏光

「為什麼?不是說好的?是不是又因為小陳的關系?」她納悶地看著我。

「那家伙邪惡得要命,光是看他和那個蛇腰女人的親熱樣,我就受不了,更別提他那些個什麼狗屎的的感覺。還有這一屋子的墮落頹唐的氣氛,我也很討厭。」

「蘇寶惜!」排球校隊說︰「你把它當作是一種難得的經驗不就得了!說實在的,這輩子要找個像這麼墮落的夜晚還真困難!」

我笑了,黃大維這話還真有意思。

「黃大維,」我說︰「你別光用嘴巴說。你老是窩在這個角落,當然好過!你到吧去站站看,就會知道人類活得有多可恥!」

「還跟人類活著又扯得上什麼關系?」木木說。

「是沒什麼大不了的關系。」我說︰「可是地球上,你找得出那種動物,活得像人類道樣墮落沉淪的?」

「嘿!蘇寶惜,你還真有意思!那天大家找個時間好好聊聊!」排球校隊竟跑過來, 我一個不折不扣的擁抱。

我把他推得遠遠的,木木坐在一邊看著發笑。

「拜托!嘴巴說就好,不要這麼熱情,我消受不了。」我說。

「他最瘋了!顛起來什麼都不管。」木木還在笑。

「我如果是你,有這種男朋友,怕不打翻一壇子醋才怪!」

黃大雄咧開嘴,親密地擁著木木說︰

「小林不會的,她知道她在我心里是最特別的。」

「花言巧語!」我開玩笑,雙腿筆直擱在對面椅子上。

「啊!我得走了。」黃大維看一下表,拿起桌上的外套,低頭親吻一下木木。

「賴皮他們在小炳家等我,我得過去了。」

賴皮和小炳都是排球校隊的人,我跟他們不熟,只見過一兩次面。

「蘇寶惜,保持一點女人態!」黃大維拍一下我伸得筆直的腿,笑著走開了。

「他跟你在一起時,都是這樣?」我問木木。

「嗯。」木木點頭,散發著幸福歡樂的神釆。

我想,不管幸或不幸,愛情還是值得憧憬的美夢。縱使每天只是無言的凝望,如果是自己真心摯戀的人,光是看著,也會覺得很幸福。即便是背影——我將眼光調向沈浩,角落里沈浩的背影,寬廣的像無邊的風景。

木木也轉頭看了好一會,問說︰「那個男的到底是誰?」

我收回目光,無力地垂下頭。

「好吧!我不問。」她說︰「看你這樣子,好像多淒慘似的。不說我也猜得出來。不過,你總得告訴我,你男朋友你打算怎麼辦?」

男明友?誰?沈自揚嗎?我一驚!沈浩回來了,我驚喜得沖昏了頭,完全沒想到沈自揚。只是覺得內心隱隱有種沉重的情緒煩擾著,原來是沈自揚!老天!我茫然地看著木木。

「我就知道!」木木毫無道理地生氣起來。「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肝啊?你男朋友對你那麼好,你這樣算什麼?」

我沉默著。

「別以為不吭聲就能了事!」她繼續說︰「倘若事情真的就能這麼簡單,那些個有情人干嘛為愛情傷心掉眼淚!」

我看著地上,口氣軟弱得自己都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一直是我最美的憧憬——」

「憧憬?!」木木冷笑說︰「既然這樣,一開始你又為什麼要接受沈自揚給你的溫暖?」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我被刺了一下,說話也就沒有考慮太多了。

木木依舊冷笑著。

「我是管不著,你把自己鎖得那麼緊,我即使想管,也叩動不了你冷漠的心窗。我是誰啊?我哪配!」

我嘆了一口氣,看來她是生氣了。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我的聲音更低了︰「我——我的心好亂!」

「這就是上天給你的懲罰,辜負你男朋友對你的一片深情。」

「懲罰?」我呆了好一會,地毯上的花紋凝視久了,好似墜入另一個空間,感覺像穿入鏡中。「你怎麼一直替沈自揚說話?你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糾葛的關系。」

木木也是一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不希望看到他失望消沉的模樣。直覺上就站在他這一邊,覺得你很殘忍,一點都不珍惜他對你的好,沒心沒肺,覺得上天真不公平!」

「可是——」我張口,還是軟弱下來。

「可是什麼?」

我甩了甩頭,伏在桌上,兩手插入鬢發中。

「我是先認識沈浩的。我喜歡他,一直喜歡他,他去了美國,我也一直沒忘記他。沈自揚對我好,我也知道。我告訴過他,我會傷害他,他偏偏就是不听!我不理他,甚至什麼無理、任性、難听的話者出口了,他還是在一旁死守著,我能狠下心不理他嗎?你說,那我到底要怎麼辦?我如果真的能像你說的,沒心沒肝,那就好了——」

「阿寶——」

「算了!什麼都別說了!大概真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吧!懲罰我不忠又不堅!」

「阿寶——」木木又叫。我手輕輕一揮,趴在桌上,什麼都不想再听或說。

早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復雜紛亂,讓人這麼痛苦難斷,一開始我什麼都別憧憬,什麼都不理睬就好了——然而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我是深深牽涉入這煩惱苦痛中了——

打烊後,我、沈浩、阿彩,一起走入靜謐的街道中,沈浩先送阿彩回家,然後我們兩個人沿著一路灑泄下來的星光,踩著薄涼的夜色,緩步在漫天璀燦的銀河里。

「蘇惜!」沈浩低聲喚我,我抬頭,兩人相視而笑。

「對不起!把你一個人丟在角落里,一直沒去陪你。」我說。

「沒關系。」沈浩還是柔柔溫煦的微笑——啊!猶是那年春水粼粼中……

「沈浩!」「蘇惜!」我們同時叫著對方,不禁又相顧笑了起來。

「你先說。」

不!今晚不說,今晚什麼都不說,把一切留到明天,什麼事,明天再說!

「沒什麼。」我微笑搖頭。「你呢?什麼事?」

他的神情剎時又跟五年前在MTV里,「東京假期」落幕後,那等相同的落寞,但隨即一晃而過,換作滿臉的笑。他說︰

「你到底跟阿彩說了什麼?她說要寫信給阿健,還說要到巴黎去找他。」

希望是我敏感,沈浩那神情——對的!一定是我敏感,沈浩不是回來了嗎?沒理由擔心太多。

「也沒什麼,」我說︰「只是告訴她不管是好是壞,總要確定一下彼此真正的心情,何必空留遺憾,讓離別後的日子悔恨不休。」

「蘇惜!」沈浩突然柔情無限地將我圍在他的外套中,「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

「想,想得心都痛了——」

「夸張!」他小力捶我一下,我叫痛,回打他,他笑著抓住我的手,許多深情在眼眸。我的心跳一下子凝結起來,這情景,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沈浩俯下臉,將外套覆蓋住兩個人的頭。清夜一片靜寂,我們沉浸在只有兩人的星河。兩唇之間的甜蜜酸楚,像流星雨,漫天灑落,我的心,微泛著說不出的親愛輕愁。

第二十八章

「那!這里如果再加點粉藍,這地方留白的話,感覺會更生動一些。你看好不好?」

一整個下午,我一直待在沈自揚的畫室里,听他說話,看他作畫。他畫的當然還是我,形態是很像,可是那種神韻,老是讓人覺得很淒涼,霧夢般的不真實,女孩深邃空洞的雙眼,好像看著很遠的地方,烙著很深的寂寞。

「隨便你啦!你覺得好就好,我又不懂。」我微微一笑,空洞洞的。

我是真的不懂,出現在沈自揚畫室中的「我」,為什麼總是染著一股落寞憂傷的神態;眼神也總是看著很遠的地方,卻又不知道是在凝望什麼。遠方,有著什麼讓畫中的我眷念依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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