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歌沒想到她真的幫他贖了身。藏在袖中的簪子「叮」—聲落地,怨歌這才真正斷了歪念。
「你這張臉還真是禍國殃民。」她笑著,拾起地上的金簪,將它插在頭上。
「很漂亮吧?」
「還是你纏人的時候漂亮。」她那晚發燒說夢話,賴皮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趙樂燃道︰「既然如此,就隨我同臨安吧。」
怨歌想了一想,仍是拒絕。「溫行書呢?」
她連退數步,這才發現閃為自己近日太過專注,竟忘了對溫行書的承諾。她用雙掌遮住臉頰。
天阿,她居然還恬不知恥的跟怨歌親近。
她想白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剛才完全是誤會。她去吻他,只是怕他做傻事,怕他接著嘲諷自己。
她騙不了自己,騙局總有收場的一天。若不是對他有情,若不是他是怨歌,她哪里會沖動的做出這樣有損閨譽的事。
不光如此,她還覬覦怨歌的美色。唉唉,真羞人。
「怨歌,我想……自己好像是愛上你了。」她低頭望著地面,頭上的金簪插在發上很柔美,帶著女兒家特有的嬌態。
怨歌的心跟著狂跳起來,很猛烈也很堅決。「溫行書……」
「我對不起他,我以為我很喜歡他,喜歡到……愛的程度。可是我發現自己很自私也很卑鄙。我喜歡的,不過是從前的影子。那個桃木哥哥的影子。剛認出他時我好開心,可慢慢的,發現他與記憶里的少年並不相同,再這樣下去對他不公平……怨歌,你愛我嗎?」她嬌羞的低下頭。「還足,我會錯意了?」
唉,若是她自作多情怎麼辦?怨歌對她好,她清楚,也明白。可萬一弄錯了怎麼辦?
「我……」記憶里小瑯的圓臉慢慢遠去,不知何時開始,他的整顆心塞滿了她的喜怒哀樂。
她接著說︰「怨歌,我是個卑鄙的人。我知道的,從小就是如此,裝乖裝可愛,其實一肚子壞水的人才是我。所以我也不想當什麼好人。怨歌,我很卑鄙的。」她仰著小臉,勇敢的往前一步。
她的頭頂差點撞上他的下巴。「只要你有一點點的喜歡我,唉,就算是親情或者友情都好。反正我……所以你……你……明白吧?」
她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堆話,然後一本正經的問他「你明白嗎」?這可把他弄胡涂了。
怨歌嘴巴張得很大,足以塞顆蛋了。「可我是藝伎啊!」
趙樂燃用手封住他的口。「我不在乎!」
一切的猶豫與困惑,都被這句「我不在乎」完全擊破。
他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點點頭道︰「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逃避了。」
「我是公主,如果我跟父皇撒嬌,他一定疼我愛我的,說不定會將你包成肉粽送到我面前。你說,你是要當粽子,還是要現在陪我回去?」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心想自己若是變成粽子,也算個美男粽吧?
「行書長相不錯,而且待人和氣。臨安的漂亮女子有許多,她們不會嫌棄他的身分,也會善待他的娘親的。另覓良緣,對行書來說是好事,而非壞事。他待我的方式更似兄長,我這樣卑鄙的女子,也是配他不上的。」
看她自責的樣子,他也有些內疚。「樂燃,不許這樣說自己。」他用手遮住她自嘲的小嘴。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臨安去?」
他心內吶喊著天涯海角我也去,可是終究沒有說出來。「我們這樣出現在溫行書面前,他會很難受。不如……」他思考了一下,續道︰「你先隨他回臨安去,然後安排他與女子相親,他也老大不小,不可能不了解你的暗示。」
「這主意極好,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
「你做我侍女的時候,不是常常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自己才是傾國傾城嗎?」他噴笑出來,想起她當時得意自戀的模樣。
「你不也是,對著鏡子照好久,差點要問鏡子天下誰最美了!」她跳上凳子,驕蠻的模樣又露了出來。
怨歌一把將她抱下矮凳。「我留在挽月軒,下月十五,圓月掛上柳稍的時候,我會在玉蘭樹下等你,不見不散。」溫軟的唇貼上她的臉頰。
「這麼說,我們將近一個月都見不了面了?」她的小臉上有著失望。
他捏捏她的臉,「記得想我。」
她的小嘴刻意嘟得像章魚一樣,想回親他。
叮的一聲,插在烏發問的金簪掉在地上,怨歌忙彎腰撿起。
而她的吻落空。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不好意思再一次裝章魚,只好裝作什麼都沒做的樣子。
「怨歌,等我把行書的事處理完便來接你,我父皇一定會很喜歡你的,他很疼我。」投入他懷中,趙樂燃笑得甜蜜。
「玉蘭樹下,不見不散。」月光下,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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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必須同宮去了。路經挽月軒時,她刻意讓護衛從這座清雅的畫樓前走過。沒想到怨歌竟演出了一場「依依不戀送情娘」的戲碼,讓她笑比哭還要難看。
「噗……」溫行書早已噴笑出聲,臉色微青,看來也是在忍笑的樣子。
趙樂燃因為強壓笑意,所以臉看起來有些猙獰。「這個自戀的狐狸精。」她雖然嘴里抱怨著,但一顆芳心卻暗自竊喜。
「怨歌,等我……」她自言自語著。
「瑯兒,你剛才說什麼?」溫行書光顧著看熱鬧,沒留意到她的話。
「啊,沒什麼。」她彎著小嘴,望著守在畫樓門口對自己不斷眨眼招手的怨歌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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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陰沉的聲音,像布滿烏雲的黑夜般,充滿了壓抑、黑暗與讓人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回小王爺,屬下早已備妥。」
陰郁的聲音笑了起來,像忽然飛起的鴉群,格外詭異。
「我定要趙樂燃生不如死。」窩在深宮里等著嫁人不是很好嗎?偏偏跑出來,處處與他作對。公事上如此,私事上也是如此。哼,以為他會那麼輕易的放過怨歌?笑話,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等到。「哈哈哈哈……」
「怨歌,本王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不會!」狼毫毛筆被他從中間折斷,有些生氣的一丟,四濺的墨汁把跪在三尺外的男人的臉孔弄污。
蒼白卻英俊的俊容上勾起一抹邪笑,從櫃里取出一幅畫卷,用雙手極小心的展開。
畫中佇立著一位身著煙紫舞袍的清麗男子,眉如臥蠶,俊眸像橙紅的落日般蒙朧,帶著靜靜的溫暖。
陰沉男子用指月復輕輕的撫過畫像,取了筆在上面題了「怨歌」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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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趙樂燃一到宮中,便奔去御書房。見到寧宗,嬌嬌軟軟的喊廠一聲,便撲進父皇的懷中。
寧宗抱住女兒,溫吞的臉上帶著寵溺。「樂燃,你終于回宮了。」
「有事耽誤了。」她可愛的隻果臉紅了紅,帶著嬌羞。
寧宗笑道︰「樂燃,你似乎紅鸞星動了。」不知是什麼樣的男子,將他賴皮驕蠻的小鮑主降服了呢?
「呀,您……您怎麼知道的?」她粉女敕的隻果臉更紅了。
看來他果然猜中了。「父皇聰明嘛,對了,你有沒有將人帶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