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閣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怨歌少爺,小王爺來了,寶娘傳你下去見客。」
怨歌眼色倏地一變,應道︰「我知道了。」
「小王爺?平南府的趙竟?」阮二少問道。
怨歌點點頭,「念楓,你等的布莊朱老板也快來了,我離開一下。」
「對了,怎麼不見你身邊那個長著隻果臉的可愛小泵娘?」
提起趙樂燃,怨歌眉毛皺起。「她哪有可愛。」
見阮二少對自己的侍女充滿興趣,他有些不悅起來。為什麼不悅?呵,他給自己的答案是,因為趙樂燃根本不可愛嘛,甚王凶巴巴到可怕的程度。
「她很有趣呢,你對她的態度也跟對其他女子不同。」見到他第一面,她就問他是不是女扮男裝,有沒有一個桃木船的項墜。根據她的描述,那種項墜很普通,一文錢一個,是給小孩戴的避邪吉祥物。「你喜歡她是不是?別掩飾,我感覺得出來。」
「你亂說什麼呀,我喜歡……她?開什麼玩笑,告訴你,阮念楓,別想當什麼月老,我跟她……開什麼玩笑。」嘴上雖這麼說,但心里卻覺得怪怪的,有著興奮,更有著擔憂。但他故意努努嘴,「她總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說什麼我是不是女扮男裝之類的。」只要一听到這句話,他便一個頭兩個大,干脆吩咐下去,不準趙樂燃再出現在前樓迎客的地方。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那樣驕蠻自大又虛假的女子!不但不乖巧,又愛跟他唱反調。
不會不會,他絕對不會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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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衛的尖叫聲傳人趙樂燃的耳朵,她從榻上爬起來,望著在床上大喊大叫的男人。
「你怎麼睡在我旁邊?把你的髒手從我腰上拿開,呀,誰教你把頭發披下來的,你看,跟我的頭發糾結在一起了,很痛啊……喂,被子是我的,啊……別看我……轉過去,站到床旁邊,不準回頭。」清亮悅耳的男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像是要開戰的斗雞似的叫囂著。
趙樂燃穿著單衣,輕掩嘴唇,打了個呵欠之後,便下榻穿鞋。
「昨天晚上是你說要我貼身伺候著,一步也不準離開的。」這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她只好湊合著跟他擠了。
趙樂燃的禮教觀念不是很強,但她也不是那種開放的姑娘。之所以與他擠在一起睡,是因為她認為怨歌不會踫自己。而她,根本也沒把他當男人看。
他愛自己都愛不夠了,對女子的興趣也不大,而且他那樣溫柔乖巧的服侍客人,大概也是為了他們身上的銀票吧!嘖,只會欺負她!
記憶中的桃木哥哥也很美,但是卻溫柔體貼,沒有架子,很隨和。雖然總會吼她,卻對她的眼淚非常在乎。
嘖,哪像這個叫怨歌的,閑著無聊便對著鏡子照來照去,還常對她開罵。有朝一日,她一定要逃出去。然後讓鬼焰把他這張臉畫上十幾二十只烏龜,在他左臉頰寫上「天下無雙」,右臉頰上寫著「絕代美人」,額頭上寫「傾城之汝」。嘿嘿,到時候,看他還有沒有臉照鏡子。
怨歌望著傻笑的趙樂燃,眉頭打了個漂亮的結。「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時候做了什麼?」
她吐了口氣。「昨晚你喝得爛醉如泥,叫我在身旁伺侯,—步都不準離開。還說什麼若是我敢跑,便要用琵琶打斷我的腿。」真是敗家子,琵琶比木棒要值錢許多呢。
「說重點!」
「然後,我便爬上床,听你的命令嘍!」
她裝無辜的模樣,讓他恨得牙癢癢的。「我沒說讓你睡床上。」
「你房里沒有躺椅。」她無奈的苦笑,還一臉「我也不願意」的表情。
「我是讓你睡在桌子上,不然就把凳子並一並也可以睡人。」
趙樂燃本來就對怨歌很不爽,見他那麼刻薄,便氣不過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哇,好細好滑,好白、好有手感的皮膚。她不由得把掐改成模。
怨歌白淨的臉漲得紼紅,像個不解人事的大男孩。
是的,他的確是個不解人事的大男孩。沒人踫過他,男人和女人從未近過他的身。他的性子古怪、喜怒無常,彈琴跳舞,賣笑陪酒,他可以端出虛假的笑去應付。踫到他的身體,他便會像刺蛔一般嚇人。
挽月軒是個異數,藝伎只要能賺進大量的金銀,想保持干淨的身子並非難事。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而他便是偷不到的那一類。
趙樂燃甩甩腦袋驅走自己的雜念。「真奇怪,你這種臭性子,居然那麼多人買你的帳。」
寶娘真是個明智的女人,依怨歌這種性情,若是賣身的話,非把客人得罪光不可。啐!讓她去凳子上睡,真是無情。
「喂!」見她不理自己,怨歌低喚一聲。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發現他的表情好像個孩子。「你真的是紅了好幾年的名藝伎?」
怨歌明知她是嘲諷,卻仍是擺出很俊美的姿勢。「畢竟,長得美麗不是我的錯。」
「你繼續臭美吧,我去給你取早餐了。」她懶得回頭,想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得意表情。
怨歌叫住她。「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他只記得昨晚喝了許多酒,其他的統統忘光了,今天早上便看到她睡在旁邊。
「昨晚……你進房,讓我在旁邊伺候,不許離開一步,說我若是敢跑,你便要拿琵琶把我的腿打斷……」
怨歌捏著被角大叫︰「重點,講重點。」
她裝出哭音,表演得維妙維肖。「我怕你打人嘛,所以就坐在床上守著你。誰知道……」
他臉色大變,追問道︰「快講。」
嚇嚇你,免得你總擺出一副臭樣子。她暗暗一笑,用衣袖遮住臉。「你身上的酒味很重,力氣也變得好大。我被你壓在下面,你把臉朝我貼過來。」
他兩眼發黑,沒想到自己竟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而且還是跟這麼個……
怨歌毫不避諱的將趙樂燃上下打量一遍。
老天,還是跟這麼個沒胸沒,一看就知道沒發育完全的黃毛丫頭發生那種關系。「然後、然後呢?」他一點記憶也沒有,就連今天早上也是她抱著他,而他的手規規炬炬的放在別處。
「你對我說你想要……」趙樂燃掩著臉,雙肩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轟!他的頭像炸開一般,仍是不死心的問︰「要什麼?」一定是誤會,他哪可能對這種干巴巴的女人下手。
趙樂燃嗚咽一聲,推開門便跑掉了。
屋內傳來男人的吼叫聲,後悔之中,更多的是抱怨,抱怨自己怎麼抱了個那麼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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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居然說我丑。」
趙樂燃氣沖沖的走回自己的小屋,小屋很小,除了床榻和一桌一椅外,再無其他。「我的床這麼硬,他的床卻又軟又舒服,還在上面鋪了上好的絲綢。」
哼,她才不要告訴他真相呢!氣死他好了。
昨晚,他們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他當時趴在床上,後來說自己胃難受,便從床上爬起來,誰知道喝得太醉,一不小心便跌倒了,還把她當墊背。
當墊背還是小事,他居然遺說他想要吐,之後,便把他們兩人的衣物及被子都吐得惡心至極。
為了她的味覺和視覺,她當然要把弄髒的衣物換掉,而他重得像死豬一般,她就索性沒給他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