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醫生說……」
鄭旭遠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他臉色驟變,原本激動的眼神隨即轉陰沉,緊握那小手的雙掌也緩緩松開。
就在他準備起身之際,關若翡悠悠醒來。
乍見薛騰就在眼前,她幾乎無法思想,瞳眸逐漸濕了,但他微蹙的雙眉和猜疑的眼神令她在眼眶打轉的淚不敢落下。
「小翡!」
站在一旁的鄭旭遠開口了,薛騰順勢退開,和床保持距離。
必若翡看在眼底,心一寸寸地轉涼了。
「還認得我嗎?小翡。」鄭旭遠諷刺地問。
他無法諒解這印象中清麗純美的女孩竟會是趙子尚的共謀。
她回過神來,深吸口氣,強咽下喉問的哽咽,力持語氣的輕快,「鄭副總…」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不過,我不是副總了。」鄭旭遠帶諷刺地微笑。
「我記得元震集團每一個被無故遣散的員工,我……」
「如果趙子尚的記性有你一半的好,或許你就當不成元震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了。」鄭旭遠不留情地道。
必若翡暗嘆口氣,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她和趙子尚是謀奪薛家產業同伙人,瞥見薛騰無動于衷的冷漠,原本意欲解釋的沖動頓化雲煙。
「剛剛醫生告訴我,你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鄭旭遠有意無意他說。
薛騰像封了冰霜似的神情,令關若翡的心連連抽搐,痛得連說明的都沒有,只勉強應了一聲。
見她憔悴無助的模樣,鄭旭遠打消繼續嘲弄的念頭。「醫生還說、你走動得太厲害,孩子差點保不住,這幾天最好躺在床上休養。」
必若翡一听,立即緊張地問︰「那…孩子…我的孩子沒事?」
「目前沒事,」鄭旭遠不由得拍拍她的肩,「醫生是說你得多休息,心情放輕松……」
「鄭叔,我到停車場等你!」
薛騰突然開口,對關若翡看也不看一眼。
必若翡只覺心又被重重戳了一記。
「那麼,你好好保重身體。」鄭旭遠見薛騰轉身就走,忙匆匆拋下這句叮嚀,語氣卻有了真誠。
望著薛騰頭也不回的身影,關若翡無力地合上眼,恍惚間,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其實沒有必要這麼趕著回公司。」
在停車場上,見薛騰急急發動車子,鄭旭遠忍不住開口。
「也沒必要在這里作無謂的耽擱。」
他放下手剎車,踩了踩油們。
隨著車子滑進交流道,鄭旭遠定定看著那沉默的側瞼。
「是因為她懷孕的關系嗎?」他一針見血地‘刺’出問題所在。
「我跟她沒關系。」他緊握著方向盤答道。
「是嗎?」鄭旭遠揉揉鼻頭,漫聲說道。「可是早先她昏倒的時候,我看你比誰都急,後來听到她懷孕的消息,你的態度就完全轉變。」
「要轉彎了!」他轉移話題地道。
這個彎轉得過急,車內的人像要被擲出車外似地,鄭旭遠卻笑了出來。
「我覺得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樣。」他頗感趣味地看著薛騰仍繃緊的臉,「你在嫉妒!嫉妒她懷趙子尚的孩子,對吧?」
薛騰一怔,沒有回答,牙關卻緊緊咬住。
「她嫁給趙子尚是個錯誤,」鄭旭遠研究似他說︰「孩子遠沒生下來,人就被打成那樣,以後趙子尚會怎樣對她,還真教人不敢想像!」
鄭旭遠的話點醒了薛騰。
他想起關若翡身上的瘀傷遍布,心不禁抽痛起來,後悔自己適才的冷淡,當下決定,等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再到醫院去看她。
這次,他將不再對她刻意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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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隔了幾小時,但對薛騰來說,今天的工作像做不完似地,好不容易把下邊的工作都處理好,天似乎都黑了。
往醫院的路上,他幾度忍住將油門踩到底的沖動。
到達醫院後,他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想見到關若翡的念頭隨著距離的漸近越來越強烈。
來到急診室,他猛地頓住急促的腳步,眼光緊緊地釘在角落的床位。
那縴細的線條所勾勒出來的輪廓顯得如此精致卻又脆弱,無神的眼眸更令她看來像具櫥窗里的洋女圭女圭。
然而,當她不意偏過頭來,與他的視線相觸的剎那,烏黑的眼瞄似乎閃動著生氣,驚愕的神情似蘊藏著欣喜。
是他自作多情吧!在走過去時,薛騰清醒地告訴自己,卻制止不住心髒猛烈的跳動。
恨她,怨她,此時此刻,已不重要。
看著他走到床前,關若翡不敢眨眼,深怕這只是個夢境,再度發酸的眼眶卻無法控制地蓄滿了淚水,模糊了他的身影。
四目交投,沉默變成一股氣壓回繞在兩人之間。
薛騰凝望著那微仰的臉龐,那含淚的雙眸訴說著無助,令他的心疼惜地抽搐起來,理智卻硬生生地阻止了伸手呵護的沖動。
「好多了嗎?」
他力持平淡地問。
她點點頭,強忍住滿月復的辛酸,勉力笑笑,謝謝你送我到醫院來,不然。可能真的會保不住……
見她嘴角忽然漾起甜蜜的笑意,手滿足地輕撫了下仍舊平坦的月復部,薛騰感到胸口像被什麼猛烈燒的似地痛了起來。
「踫到陌生的路人伸出援手也是應該的。」他忍不住殘忍他說道。
陌生的路人?關若翡臉色一白,嘴邊不自覺的笑意倏地消失,硬生生地壓下喉頭突來的硬塞。
那受傷的神情薛騰看在眼底,胸口嫉妒的燒的頓化為懊侮。
對不起!他想這麼說,但溜出口的卻是冷淡得听不出歉意的語氣。
「該走了。」
其實他並不想這麼快就走,想再多看她幾眼,但此時此刻,他無法控制自己連諷帶刺的口氣。要在傷她更深以前離開才好!想到這里,薛騰轉身便走。
「薛騰!」
見他要離開,一陣溺水似的絕望淹過關若翡的意識,隨即本能地竄任他的衣袖,在眼眶打滾已久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似地墜落在衣襟上,被單上。
「薛騰……薛騰……」
她喃喃喚著他的名字,卻不知該說什麼。
那飽含委屈的低喚,薛騰听在耳里,痛借在心,緩緩回過身,看著她淚濕的臉龐,極欲將她緊擁人懷,如往昔那般讓她倚在他胸膛,盡情哭泣。
但是,理智卻牽絆住他的行動,望著那淒楚的淚容,他只能木然地立著,讓心痛到痙攣。
「趙子尚要做父親了,替我恭喜他。」其實地是說給自己听的。
必若翡一愣,慌忙搖頭,急欲告訴他真相,「其實我……」
她的解釋還沒出口,另一個充滿玩味的聲音忽然打斷。
「你怎麼這樣淘氣?跟我玩起捉迷藏來了!」
這聲音……?關若翡循聲望去,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趙子尚!
薛騰冷冷地看著趙子尚走近,感覺到關若翡抓在他衣袖上的力量一緊,隨即緩緩松開,然後消失。
他忍不住朝她瞥了一眼,只見她用手背胡亂拭去臉上的淚痕。
趙子尚似不見關若翡擦淚的動作,逕直走到她身旁,親密地摟住她的肩頭。並在她的鬢發上印了一吻。
「不喜歡那家醫院告訴我就好了,干嘛這樣溜掉?」他表現愛寵地撫著她的秀發,「要不是剛好有朋友看到,還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找得到你。」
必若翡別著臉,沒說話。
但趙子尚對關若翡親密至極的舉動已足以令立在一旁的薛騰心痛難當。
「別再跟我玩這樣的游戲了!知不知道我連工作的心思都沒有了?」
趙子尚暗暗向薛騰掃了一眼,滿意地看到薛騰白著臉別開視線,當下語氣更加溫柔,動作更見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