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她嗚咽地低喊,「她從來就很少出門,怎麼會在街口被砂石車撞到?她前一天還告訴我走在路上要小心……」
就這樣,她的額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撞著薛騰的胸膛,情緒紊亂地流淚喃喃說著說著,完全不曉得自己說了多久,哭了多久。
而薛騰,始終不發一言。
當她恢復意識時,才發現自己倚在門邊睡著了,早晨的陽光正刺目地照人她的眼楮,但原本郁積胸口的哀侗似乎已空,感覺舒爽了許多。
她不由得想起前晚的薛騰,心底一陣溫暖,其實他根本不必這麼……
忽然,一個人影朝她的方向走來。
「咦?小翡,這麼早就起來了?」
「富貴姐早。」富貴姐的大嗓門使她完全清醒了。
「哎!其實說早不早了、好不容易送走了小少爺,這下子天下太平羅!」
「什麼?」
盎貴姐的話讓她完全無法意會。
「噢!大家看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所以沒告訴你,夫人替小少爺在國外的學校辦了入學手續。要配合那邊的開學,所以今天趕著搭早班的飛機走了。」
走了?薛騰走了?一陣莫名的失落突然襲上心頭,她感到招搖欲墜。
「小翡,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富貴姐及時佚住她,「快回屋里。」
她靠著牆根踉蹌地到房間。
薛騰走了!為什麼昨晚他什麼也沒說?他昨晚人明明就在她面前,卻什麼也沒說!
才將門關上,她整個人崩潰地跌坐在地上,思緒一片混亂,沒有心去探究為什麼會感到如此茫然若失。只明白這種感覺,好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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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涼爽的午後。
必若翡怔立在一幢破敗的公寓前許久,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眼楮所見,但捏在手心的地址明明白白指著這個地方。
這個地址是她瞞著趙子尚再三打听得來的。
一陣微風吹醒了她的失神,著著虛掩的公寓大門,她提起腳步,沿著昏暗的樓梯,緩緩朝地址上的三樓一階階地踩去。
門口的電鈴早已失去作用,她用力敲了好一會兒外面的鐵門,才听到里邊隱約傳來的腳步聲。
「小少爺,你回……」
那欣喜的蒼老聲音和面容在見到關若翡的剎那凍住了。
「曾姨姨……」
乍見驟然老了許多的曾姨姨,關若翡忍不住哽咽低喊。
棒著一道鐵門,曾姨姨帶著警戒的眼光注視她良久,才面無表情地出聲,「不敢當,趙太太,有事嗎?」
「曾姨姨,請不要這麼叫我!」關若翡在門的這邊急喊。
棒著鐵門,曾姨姨冷眼看著她。
原不相信關若翡會和趙子尚同流合污,還記得小少爺剛回國的那幾天雖然淡淡地提到關若翡,說要帶關若翡回來見薛夫人,從那眼眸中飛揚的神來她才明白原來小少爺對關若翡有一份不為人知的感情。
她當時也歡喜地相信關若翡對小少爺也有同樣的感情。
豈料,一星期後,關若翡與趙子尚竟不顧病危的薛夫人,明目張膽地在薛家宅院舉行婚禮,宣稱是那里的主人,這是誰也無法原諒的惡行!
「這是事實不是嗎?我看著你從小長到大,沒想到我看走了眼。知不知道小少爺從國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小少爺這麼記掛你,而你卻……」曾扶姨按捺怒痛,冷淡地道,「今天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曾使姨……」面對老婦人的冷漠,關若翡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躊躇了幾秒鐘,還是開口表明來意,「我能祭拜一下夫人嗎?」
「抱歉!夫人會不高興的。」
曾姨姨說著便要關上木門。
「曾姨姨!」關若翡不禁焦急大喊,「求求您!夫人對我媽和我都有思,說什麼也請您讓我見見她,求求您,好不好?好不好?」
「哼!你還記得你死去的媽,真難得!」
「我沒忘記,我真的什麼都沒忘記,夫人的栽培,夫人的好……曾姨姨…」
木門遲疑地停住了,卻沒下文。
「曾姨姨!」關若翡倚著鐵門,帶著城敬的悲淒乞求,「求求您!不管怎樣,我不能不祭拜夫人,只要讓我見夫人一面,燒完香後我一定馬上走!」
沉默從鐵門那邊傳到樓梯間,關若翡不知自己這樣靠著鐵門喃喃哀求多久,半掩的木門終于徐徐打開,接著是鐵門也開了。
.「就讓你燒個香I」
曾姨姨冷漠的態度終于軟化……
必若翡連忙跟在曾姨姨身後進屋,在這幾乎是一無長物的廳堂,一踏進去,薛夫人的遺照與骨灰壇便淒涼地映人她的眼簾。
望著遺照中微微含笑的容顏,關若翡想起了初見薛夫人的冷傲與尊貴,逢年過節來自薛夫人不聲不響的禮物。以及她在喪母期間無微不至的照顧……
隨著往事的浮現,關若翡哀慟地跪倒在遺照前,泣不成聲「……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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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哀戚哭泣的模樣,站在一旁的曾姨姨也惻然落淚,但仍為她然起一把香,交到她手里。
一番拜祭後,關若翡猶自淒然跪地不起。
「從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她哽咽地自語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要拜趙董事長所賜!」曾姨姨不禁在旁沉痛他說︰「你不也因為他成了董事長夫人嗎?」
必若為搖著惶惑的頭,淚水早已浸濕臉龐,聲音暗啞。
「我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一覺睡醒後什麼都變了!我對婚禮的過程一點印象都沒有,一覺醒來。就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戴著婚戒,就听到趙子尚說,我跟他已經結婚了。」
曾姨姨冷哼一聲,「這種話怎麼能教人相信!何況你跟趙子尚的交往是眾所周知的事,結婚也是當然,可是偏要選在夫人病危的時候,不教人寒心嗎?」
「趙子尚是跟我提出結婚的要求,」關若翡垂淚地道,「我也記得自己清楚明白回絕,可是我真的不曉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跟他結婚,我真的沒法理解。」
「你說的話才教人沒法理解!」
老婦人對她的話毫不采信。
曾姨姨說得沒錯!必若翡在心底嘆息,若非自己是當事人,恐怕連自己都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而薛騰呢?薛騰會相信她嗎?
想起薛騰,已于的眼眶又濕了,她原以為經過那晚後,一切將變得更美好。豈知趙子尚的出現把她所有的憧憬全毀了。
那晚,是關若翡此生最珍貴的回憶。
從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薛騰再次相見。
那晚。才剛淋完浴,電鈴突然急急響起,她想起趙子尚。
晚上共餐時,他向她求婚,若在十七歲時,她肯定會雀躍萬分。
然而,母親的驟逝就像一個休止符,終止了她對趙子尚所產生的任何情愛。他卻要她再考慮清楚,難道現在還……
但當她打開門時,不由得完全愣住了。
對方沒說話,只將一只紙盒放到她手中。
「這……」她詫異地看著紙盒說不出話來。
「打開。」他的語氣還是一樣的精簡。
她依言打開,赫然看見盒里一只全身通紅油亮的大蠍子邪惡地晃動鉤起的尾巴,駭得她大驚失色地扔開盤子。直往後退,待發現只是個做得極逼真的玩具時,不由得腳一軟。
跌坐在地,淚水沒來由地簌簌直落。
出人意表地,他竟沒有如往昔那般哈哈大笑,只定定地凝視華首落淚的她。
「你究竟要作弄我到什麼時候才會覺得夠?」她嗚咽他說。七年前你走都沒說一聲,現在你又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