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漸暗的天空,她驚駭而絕望地掙扎,十分清楚在這半山腰的地帶,盡避豪宅林立,但往來的人多以車代步,誰會知道她身處危境?
就在她驚悸地感覺衣衫被拉扯開來之際,卻意外地听到其中一個混混吃痛的嚎叫聲。她還弄不清怎麼回事,一場混戰已在她面前展開。
在已暗的夜色中,她看不倩引起這場斗毆的人是誰,直覺告訴她要快進,雙腿卻嚇得無力,只能軟弱地瑟縮一旁。
這場混戰不知打了多久,她只知道那幾名混混最後落荒而逃,一個黑影立在不遠處,而她腦中仍一片空白。
「喂!還蹲在那里干什麼?等著被分尸嗎?」一個聲音暴躁地響起。
是薛騰的聲音!她的胸口一松,惶然的淚水這才落下,卻下意識地抑制了哭聲,垂著頭,雙腳瞞珊地跟在薛騰後面,走出暗處。
她不由得想像薛騰沒有及時出現的後果,當下駭得頭皮直發麻的,淚水更是無法控制地簌簌直落,甚至連薛騰的腳步停了都沒有發覺。
當時薛騰為什麼會安慰似地擁她人懷?她不知道。只知道當時的自己在這一剎那像是繃緊于體內的惶駭找到出處似地?她縱情地哭出聲了。
他始終沒再說話,只靜靜等她哭完,哭到理智回復,把衣衫整理好。
「這件事,別說出去,我不想讓我媽擔心。」她懇求地道。
薛騰沒有回答,只逕自轉身便走。
這件事到此已然落幕,她卻沒料到薛騰因此受到不白之冤。
回到家才剛換好衣服,她便看到母親嘆著氣推門而人。
「你回來了!」母親沒有發覺她逃避的神色,自顧自地搖頭說︰「小少爺真是的,一天到晚惹夫人生氣,唉!他不明白夫人對他的期望有多高呢!」
「夫人……在生氣?」她試探地問。
「夫人是氣他又在外面惹事生非,非搞得一身髒一身破才回來,今天更糟糕,還弄得鼻青臉腫,你小邱叔剛剛才被叫去,看來這頓打是……」
沒听母親說完,她便忙奔到主屋,躡手躡腳地走到起居間,一群佣人已悄悄擠在門口,陣陣抽打的聲音傳到她耳里,听得她滿心歉疚。
起居間里只見薛騰趴在地上,小邱叔手中的藤條在他背上起起落落,卻沒听他哼一聲,薛夫人則面無表情地凝視窗外的黑暗。
「他給你什麼好處?小邱,打得這麼輕,怕他的衣服痛嗎?」
听得薛夫人冷然的語氣,她忙沖進去,急欲解釋。「夫人——’
「你什麼東西,要你來多事!」不等薛夫人開口,薛騰立即破口大罵。
「薛騰——」薛夫人倏地站起來,臉上盡是怒氣。
「夫人,其實這件事……」
她的解釋再度遭薛騰硬生生地截斷,「叫你滾,你耳聾了嗎?」他轉向聚在門口的佣人大吼,「薛家花錢請你們當柴頭看熱鬧的嗎?’」
後來,薛騰再次被關進後院的倉庫反省,她懷著愧疚偷偷地溜到木窗邊。
「又干嘛了。」從倉庫里傳出的聲音有著明顯的不耐。
「你為什麼不照實說就好了?她蹲在木窗下難過地說。
「要你管!我不爽說犯法了嗎?」
「可是我害你挨……」
「哪來那麼多廢話?走好不好了。」他煩躁地趕她。「這……」
她嘆口氣緩緩地將手中的藥瓶伸進去,「擦點會好得比較快。」
良久,她感覺到他接下藥瓶,伸回的手似乎還有他指尖的溫熱。
「謝謝。」她輕聲道。
木窗的另一邊卻是沉默無聲。
「你有在听嗎?小翡。」
母親的聲音猛將她拉回現實。
她忙回過神來,隨口便說「有啊,我會好好用功的。」
「我是說,」母親瞪了她一眼,你也不缺錢,不如把工作辭了,好好念書,準備聯考吧!反正只是工讀。」
「可是表少爺說……」想到溫文儒雅的趙子尚,她就有點不舍。
「表少爺跟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別跟我說你打工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看母親冷然的臉色,她忙否認,「我沒……沒有……」
「沒有最好!’」母親的神情緩和下來,很晚了,去睡吧!
她到底還是沒有听從母親的話,仍然繼續這份工讀,想繼續感受趙子尚所散發的光與熱,想繼續得到趙子尚紳土地的呵護,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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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上的婚禮仍在熱鬧地播放著,關若翡的心卻一片淒苦。
她嘆了口氣,不願再看下去,只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電視畫面立即跳到新聞節目,正打算關掉,從音箱流瀉出來的報導卻令她整個人完全凍結了。
元震集團前任董事長薛陳雅文于昨天下午六點因心髒病突發猝逝……」
不!不會的!必若翡猛倒抽著寒氣,薛夫人雖然心髒不太好。但一向都沒什麼本毛病,怎麼會就這樣過世了?騙人!這是騙人的!
「……根據了解,由于元震團近幾年虧損累累,造成極大的負差,因此成為薛陳雅文女士驟逝的主因……」
這……怎麼會這樣?關若翡下意識逃避地蓋住耳朵。薛家怎麼會突然間家破人亡,那薛騰他……
想到薛騰,關若翡的心便劇烈地抽痛起來,老天爺究竟是在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讓薛夫人那麼好的人不得善終?這教薛騰騰以何堪?
薛騰!她心痛地想著,不知薛騰現在如何?
第三章
當她恢復意思時,才發現自己倚在門口睡著了,早晨的陽光正刺目地照入她地眼楮,但原本郁積胸口地哀慟似乎已空,感覺舒爽了許多。
母親是因為車禍而去的,肇事的砂石車司機很快就被警方逮捕。
這場意外發生得太突然,母親沒來得及留下任何遺言,而她連消化的工作都還沒做好,連流淚的沖動都來不及準備;接著,葬禮便簡單迅速地舉行了。
在整個喪事的過程對她而言,似乎只一場醒不過來的夢,母親活生生的感覺還那麼鮮明,現實的每一樣事物卻都在告訴他,母親已遠離她而去。
趙子尚在薛夫人的同意下,很快地為她的生活做了妥善的安排,大學聯考在即,他甚至不遺余力地為她做課業輔導。
「好好用功吧!你一定要好好做給你母親看。」
他握住她的手溫柔他說。
她只木然地點頭,什麼也無法感覺,自听到母親噩耗的剎那,眼眶就像干涸的井,連最簡單的哭泣也不讓她做到。
直到那天晚上,她在房里听到敲打玻璃窗的聲音,探頭一看,是薛騰。
「出來一下!」
他粗魯的語氣和平常沒兩樣。
她像行尸走肉似地依言走到屋外,意識仍是空蕩蕩的,他卻意外地將一只包裝精美的紙盒交到她手上。
「打開看看!」
他的眼神有著某種等待的意味。
那時的她,並沒有多想,順手便打開這只盒子
豈料,一只黑影卻陡然彈跳而出,直直朝她門面撲來。
她嚇得本能地尖叫一聲,驚慌地松開手往後跳開,只見掉落在地面的紙盒中有只肥碩的青蛙緩緩爬出,一面悠栽地嗚叫著,一面愉快地往草坪跳去。
驚魂甫定,她卻見到薛騰在旁哈哈大笑,當下怒不可遏地沖上前去。掄起拳頭便沒頭沒腦地朝他打去。
「你欺負我!到這時候你還欺負我!」她咬牙切齒地大罵,「我媽不要我,你很開心是不是?她不聲不府就這樣留下我一個人,你覺得很好笑是不是?」
隨著她悲憤的嘶喊,淚像潰決的洪水淹過臉腮,落在薛騰身上的拳頭由急轉緩,最後,她筋疲力盡地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嚶嚶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