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廳外的巧瓶和長治早已是臉色大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龍嫣站起身,笑得一臉得意。
「妹妹,那掌櫃說那是安胎藥呢……妹妹都還未出閣吃什麼安胎藥呢,但瞧你干嘔著,該不會是肚子里懷了誰的野種吧?」
野種兩個字听在金如秀的耳里分外刺耳。
落葉震愕地看著龍靜,雙手輕扯著她,想從她口中得知真正的答案。
龍靜無言地看著母親,再瞪向龍嫣……很好,這就是她非要她回家一趟的目的,就是為了拆穿她有孕一事。
可是,拆穿又如何?!
拆穿之後她反而可以不再遮遮掩掩。
「該不會是長治的野種吧。」龍嫣看向敞開的門外,滿臉怒容的長治。「這千金與奴才依律例是不得結連理,再者你未出閣便有子,我要押你上府尹!」
「笑話,我未出閣便有孕乃是遵照父親的遺言,這是咱們龍府的家務事,就算是府尹也無權干涉!」龍靜撇唇冷哼著。「再者,你押我上府尹,是要拿哪條罪治我?」
「只要你肚子里的野種是長治的,我就能治你!」
「你又知道是長治的,你要如何驗出血緣?」龍靜哼笑道。「龍嫣,我願意賠上清白這麼做,你以為我會落個把柄給你嗎?」
龍嫣緊抿著唇,半晌才擠出鄙夷的笑。「我倒是忘了,丫鬟生的女兒又怎會懂得女子貞節,你肚子里懷的是誰的野種,說不定連你自個兒都不知道吧。」
龍靜垂眼不語。
由著龍嫣說,反正有了這孩子,得到繼承權,她就能保住龍家產業不毀在龍嫣手中,如此一來就能保住數以百計伙計的生計,守住對爹的承諾。
「野種就是野種,有一個不知羞恥爬上主子的床的娘,就有一個也會生野種的野種!」龍嫣唾罵著。
她真不敢相信龍靜為了得到產業,竟連清白都可以失去,甚至連金二少在場,她也毫不在乎地坦承。
龍靜橫眉瞪去,正要開口,卻被娘親緊握著手。
她不懂自己為何在這當頭還要忍,龍嫣可以羞辱她,但不能羞辱她娘!
「金二少,真是讓你見笑了,我也沒想到我的妹妹竟如此恬不知恥,懷了野種竟還打算生下,這野種……」
「我的。」
龍嫣頓了下,不解地看著他。「金二少,你剛剛說了什麼?」
就見金如秀呷了口茶,抬眼時銳眸凝威。「本少爺說,龍靜懷的是本少爺的孩子。」
這話一出口,別說龍嫣,就連龍靜也震愕地看著他。
「這……」龍嫣錯愕得說不出話。「怎麼可能……」
金如秀慢條斯理地從懷里取出一條手絹。「這手絹是龍靜給我的定情物,我們之間承諾了要自首,沒想到竟先有孕,但無所謂,我會擇日將她迎娶進門,所以……」他定定地看著龍嫣,沒有笑意的眸森冷得可怕,「別再說本少爺的孩子是野種,就算你是龍靜的姐姐,本少爺也不饒!」
大廳內幾個人,莫不震驚得說不出話。
房里一片靜默。
打從金如秀在大廳嚴厲警告之後,自離席。
一頓飯始終無人動筷,在沉默了好一會便各而金如秀是被龍靜拉進她房里的。
原本是等著她坦承自己的惡行,然而,她卻只是坐在床畔,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極為出神。
忍不住的他蹲在她的面前,與她對視許久,最後才發現,她練就了可怕的功夫,竟然張著眼也能入睡。
「你是要我來看你睡覺的?」他笑得戲澹。
張著眼卻像沒看到他……他堅持,除了睡著,否則絕無這種可能。
「在這當頭,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她皺眉瞪他。
「不是睡著,我就在你面前,你怎能視而不見?」他啞著嘴。
真是的,老是漠視他……
「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為什麼?」他喃喃自問著,「因為我喜歡你……有問題?」
因為他不能容許自己的孩子被說成野種,所以出面護著孩子和未來的娘子,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龍靜抿緊嘴,轉了個話題。「就算是要幫我,你也不該這麼說。」
她不想將他攪入渾水里,當他出面替她擔這責任時,她會覺得很對不起他……因為孩子是他大哥的,卻是他跳出來幫她。
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孽緣,怎會讓她的計劃走樣成這種狀況。
難道要她坦白跟他說嗎?讓他知道孩子是他大哥的,讓他知道她是個為了守住家業,可以卑鄙到這種地步的女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還是保持蹲姿,雙手環胸黑眸炯亮有神得很。
「你……」她嘴唇不禁抽動。「我說你根本就……」
說到一半,她突地頓住,只因她看到他從懷里再抽出一條手絹,而手絹里頭包著一錠黃金。
「你給的,對吧。」他取出黃金,甩著手絹,讓她清楚看見上頭的繡字。
今天特地帶出門,就是為了要跟她攤牌,不過倒沒想到會是在這種狀況底下就是。
「你為什麼有我的手絹?」她愣愣地問。
罷剛在大廳看他取出手絹時,她已經十分震愕,如今見他還有一條……他該不會是有收集姑娘家手絹的興趣吧。
「你留下的。」他將手絹收好,再拿著十兩黃金在她面前晃著。「有沒有覺得很面熟?」
龍靜肇緊眉頭,腦袋突地閃過一道靈光,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卻不是要拿黃金細瞧,而是翻開他的袖子,看見他的手腕上一圈黑色胎記。
她狠狠地倒抽口氣。
原來……借錯種、買錯子了!
難怪她一直覺得他手腕上的胎記好眼熟,原來他才是她孩子的爹!
可是怎麼會?
當晚,她是確定金如玉進了廂房,她才跑去找長治進廂房把他給綁了起來的,她離開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怎麼金如玉卻變成了金如秀?!
「見鬼啦,你有本事綁著我,強我……沒膽子承認?!」金如秀將她的錯愕視為她因東窗事發時的不知所措。
她還真以為她行事天衣無縫,沒料到他可以憑著手絹找到她吧。
要怪就怪她走的時候太匆忙,沒發現自己掉落了手絹,成了今日他找到她的依據,如今證據會說話,她還能辯駁什麼?
龍靜直睇著他,粉顏突地燒得欠紅。
天啊,是他……那一晚的男人竟是他……
「不錯,還懂得害羞。」他頗滿意地點點頭。
如此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只要不拆穿她,她就能夠若無其事地在他面前演戲,但是拆穿之後,她就像一般的小泵娘,小臉通紅著,只要視線一對上他的,就會羞澀地別開……真真真是太可愛了!
「我……」她又慌又羞地說不出話來。
「那晚我和人約在寒煙閣談生意,剛好听花娘說我大哥也在,我有事要找他,去到那廂房沒看見他,反倒是聞到一股香味,然後無端端地有人從後頭襲擊我……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長治那家伙吧。」
龍靜听得一愣一愣,真不知道老天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原來就在她離開的短暫時間里,金如玉離開,而金如秀走進去……
瞧她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果然是他。」金如秀哼了聲,忍不住稱贊他,干得好!
算來算去,就只有那一瞬間的長治是讓他覺得順眼的。
「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那麼咱們就找個時間拜堂成親吧。」他說得理所當然,可天曉得他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呿,緊張個什麼來著,她有了他的孩子,難道她還跑得了嗎?
「不。」
金如秀愣了下。「……不?」不什麼,不要太早成親,還是不要太晚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