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朝侯好大的自信。」趙立斂笑瞅著他。
「這要感謝那天王爺帶著本爵去船宮,讓本爵瞧見了一張特別的海線圖,上頭有繪出十四島嶼,所以在回航時,本爵才能藉此判斷方向回航。」他低吟著,聲嗓一沉,「對了,本爵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希望王爺能夠解答。」
「鎮朝侯說了這麼多,是想要轉移話題?」
「不,本爵只是疑惑,為何能夠繪出十四島嶼?」
「為何不能?船宮里有一流的畫師跟著船只出海,沿岸描繪的,不只是十四島嶼,就連整條海岸附近的島嶼全都畫得一清二楚。這是本王接管海線後,完成的任務。」淳于御听完,笑眯了眼。
「這事本爵似乎有听說過,但……要是能夠看得這麼清楚,描繪得如此詳細,何以能不被海賊發現?本爵要是沒記錯,王爺接管海線,正是因為海賊肆虐,在海賊肆虐的情況之下,可以出海描繪而未遭逢海賊襲擊……真教人佩服。」
杭州太守聞言,臉色愀變,只能垂著臉,不敢讓趙立瞧見。
趙立斂笑,眸色森冷得可怕。
「況且本爵也查到了,海賊每回行搶的商船,皆以糧貨和鐵砂為主,這意謂著對方想要累積實力,說不準有一天會舉兵謀反。」淳于御瞅著他,眸色逐冷。
第10章(1)
鐵砂能用來制造兵器,糧食是行軍不可或缺的必備品,備齊這兩樣,對方想干麼,不難推敲?
趙立驀地起身,將茶杯往地面一砸。「鎮朝侯,你這話分明是惡意中傷本王,近來錢塘江泛濫,別說要出船,就連沿岸百姓都受到波及!「既然出不了船,你說再多都是白搭,听在本王耳里,不過是推詞!」
「王爺這不是在跟本爵賭氣嗎?天候變化,下官無法操控,也只能等到風平浪靜。」淳于御氣定神閑地拿起茶杯淺啜著,壓根沒將他耍威風的行徑放在眼里。
「難不成以往鎮朝侯征戰四方時,一過狂風暴雨便要求停戰?你要停戰,對方可願意?」
「王爺也出征過,該當知道,遇到惡劣氣候,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交戰對方通常都會停戰。」
「本王帶兵,通常會挑在這當頭出征,出奇制勝。」
「那何不由王爺帶領戰船剿滅海賊?」淳于御四兩撥千斤,笑睇著他。
「你!」
「王爺,息怒。」易安生趕緊勸說著。
「住口,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回頭就是一巴掌。
易安生吃痛,只能閉眼承受。
淳于御冷覦著,低笑問︰「易侍衛的額上怎麼腫了塊?」
「多謝侯爺關心,不過是不小心撞上牆。」他淡笑回道。
「喔?」趙立哼了聲,坐回原位。「反正,你現在得做的是,洗清自己的冤屈並還本王一個公道,本王要你想法子讓錢塘江不泛濫,且立刻出征。」
「王爺豈不是強人所難?」
「說要海征的人是你,本王不過是成全你,所以本王給你三天期限,要是你無法如期出征,本王就拿你治罪。罪名就是你和海賊交相勾結!」
淳于御微眯起眼,還未開口,便听到廳外有聲響,像是曲承歡正阻止著誰,心下一個咯嶝,正要開口阻止時,外頭已有人喊著,「我可以在三天內,讓錢塘江不再泛濫。」他抬眼望去,暗罵她多事,更惱承歡為何沒將她攔住。
趙立看著她,直朝她走去,淳于御趕忙起身護在她身前。
「好個美人胚子,本王就等著看你怎麼平息江水,要是你膽敢誆騙本王,本王會讓人把你五馬分尸。」說完,他哈哈大笑離去。
「等著看我怎麼讓江水平息吧。」君什善朝他的背影扮鬼臉。
扁听聲音,她就認出他是誰,做人那麼可惡囂張,真應該跟他打個賭,狠狠贏他一把才對。
「誰準你跑到這里的?」頭頂那陡沉的嗓音嚇得她頭皮發麻,呵呵干笑地抬眼。「我擔心你嘛……」
「所以,你故意找麻煩?」
「哪有,我是在幫你。」
「你!你到底是在幫什麼?!」淳于御氣得連話都不想說。
「我真的可以嘛……」干麼不相信她?
為了完成趙立的要求,君什善特地將堂姊從天竺山上接進侯爺府,只因要讓錢塘江的江水平息,必須舉辦龍神祭。
原本病懨懨的君夕月因此而精神抖擻,將幾樣壓箱寶全拿了出來。
「這是羯鼓?」北方大院里,傳來喜鵲的聲音。
「是啊,這些都是君家的傳家寶,已經百年不見天日,這次可以辦龍神祭……我死都瞑目了。」君夕月說著,水眸泛紅。
「夕月姊姊……」君什善皺起眉。「這麼開心的時候,別說那麼晦氣的話。」
「對不起,想到爹爹臨死前的願望就快要實現,我忍不住多愁善感。」她輕柔地牽起她的手。「什善,爹爹的願望能夠實現,全都是你的功勞。」看著她青白交替的臉色,君什善緊握著她冰冷的手。「這是什麼話?龍神祭光靠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沒問題的,我們小的時候在江邊玩過那麼多回,我怎會不知道你的能耐?」君夕月笑柔了水眸,疲憊地將臉往她肩上一枕。「爹爹誤解你了,他不知道你是被上天選中的人,才會一再冷落你,可我知道,你是特別的,君家有能耐的人只剩下你,也唯有你可以洗刷君家是神棍的污名。」喜鵲在旁听著,微揚起眉,但並未插話。
「姊,到時候杭州城的百姓不知道會不會認出咱們……」君家沒落之後,為了生存,君家人開始詐拐誘騙,時間一久,自然被人識破,被杭州城百姓稱為神棍,甚至被趕出杭州城。
也正因如此,她倆東南西北地飄泊,就是不敢落根杭州,盡避每年回來祭祖,總是偷偷模模不敢進城,就怕被認出。
「咱們是做好事,不怕的,而且如此一來,就可以洗刷君家的污名,那麼待我死後,我就有臉去見爹爹了。」
「姊……」听到她又說這種話,君什善不悅地瞪著她。
「你可以找到歸屬,姊姊很替你開心,終于放心了……你可以不用再陪我到處流浪了。」
「姊……」她皺緊眉,總覺得今日的堂姊像在透露什麼訊息,教她很不安。
「什善,侯爺來了。」喜鵲突地出聲打岔。
君什善聞言,果真瞧見淳于御沉著臉站在門外。
不由得嘆口氣,安撫了堂姊,把她交給喜鵲照顧,她才起身,露出笑臉,問︰「你怎麼來了?」
「有人吩咐本爵派人整理錢塘江畔的龍神廟,如今已整理得差不多,所以本爵特來請示,是否要前往巡視?」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君什善無奈地干笑著。這人打從昨天她說要舉行龍神祭之後,就對她臭著一張臉,說起話來冷嘲熱諷。
「侯爺方便帶我外出?」她愛嬌地挽著他的手,笑問。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努力的用笑意融化他的不悅,就盼他別這麼拐彎抹角地嘲諷她。
「有何不可?本爵還打算充當車夫。」他撇唇,倒是沒甩開她的手。
「干麼這樣……我也是為了幫你嘛。」昨日她在廳外,瞧那清王爺,橫看豎看都不像個好人,囂張跋扈得不得了,還企圖把罪名安到他頭上,教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要讓那家伙閉嘴的最佳法子,就是平息江浪,好讓侯爺可以帶兵出征,剿滅海賊。
「是啊,本爵該好生感謝你。」他哼笑著,帶著她坐上馬車,由曲承歡駕馬。
車廂內,他雙手環胸地瞪著坐在對面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