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雙墨綠瞳眸閃過光痕,同一刻,樓上流失不少力量的凌希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硬咬著牙往下飛奔,便見米珈樂被一個男人抓住。
「放手。」他一喝,見那人轉過臉來,不由得一愣。「……修德爾?」
懊死!他被時間給錯亂了,忘記了這是十年前,修德爾這時候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果真不是錯覺,你明明就已經進人沉睡,為何還會醒來?」
他不答反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修德爾低笑。「我來看她死了沒有。」
凌希一震,恍然大悟。「是你。」
原來……米家的火是他放的!
「我以為她一家三口應該都被燒死了,卻突然感覺到你的意識,發覺她也還活著,才又重回,果真你是清醒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需要問嗎?破壞所有你重視的,我就感到快活。」打從他在私人會館目睹他倆相擁的畫面,便認定該隱必定對這女孩有私情,這日無意中再見到她身上竟有該隱留下的印記,更是起了殺機,也立即下手了。
凌希緊握著拳,難以置信幕後黑手是他!
腦海中的畫面倏地閃過,他想起嘉年華會上,米家夫妻的亡魂先停留在少游面前,而後又轉向他處,才會讓珈樂跟隨而遇見了修德爾……如今想來,他才驚覺這其中可怕的轉折點,竟都是出自于修德爾身上。
如果少游沒騙他,他是真的去救珈樂的話,那麼亡魂尋找少游,不就代表了感謝?這麼一想,他極有可能是真的誤解了少游。
如果他沒有穿越時空來到這里,那麼最後肯定是少游自行將她帶出屋外,這代表少游對她從未真正的厭惡,只是一切都以他為中心而決定如何對待她……
「等等,我爸媽呢?」米珈樂急問著。
「當然都已經死了,他沒告訴你嗎?」月各德爾附在她耳邊低喃,笑眯了綠眸。
米珈樂面色如紙,直瞅著對面的凌希,沒有責怪,只是傷心。她可以理解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實情,卻感到萬分心痛。
「珈樂……」凌希語塞。
「該隱,現在可不是讓你談情說愛的時候。」修德爾將米珈樂揪得死緊,壓根不管他強大的力道會在她身上留下什麼傷痕,「對了,你是怎麼搞的?怎麼看起來很虛弱?」
凌希注視著他,慶幸他這會兒還沒有感覺到咖樂是聖血,一方面又思量著該要怎麼對付他,畢竟自己現在的狀況,就算使出全力,也不見得打得贏修德爾。
心急著,他習慣性地撫模血戒,卻赫然發現血戒不在他的指上。
這意昧著,他的力量並不會被封印住。
「看來,我挑對時間了。」修德爾收緊力道,扣住米珈樂的喉頭,她瞬間睜圓眼,眼看著頸骨就要被折斷。
「住手!」凌希完全沒有時間斟酌力道,在他低喝的瞬間,已揚手控制住安蓋整個房子的時空,讓時間瞬間凝結。
修德爾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凌希踉蹌了下腳步,感覺力量從身體深處急速流失,意識到自己即將失控,他知道他的動作必須更快。
「不要怨我,是你逼我的。」他縴長的指在修德爾的面前收攏,往旁一扯,將他的身形移入大廳的長鏡里頭。
「該隱」修德爾在鏡中咆哮,「放我出去。」
凌希氣喘吁吁地走到鏡子前,不具歉意地說︰「抱歉,做不到。」
「難不成你想殺了我?」
「你還真聰明。」深吸口氣,感覺力量從全身末稍不斷流逝,他吃力地抬手覆在鏡面,指尖不斷流竄出極光般的靜電,結成一面結界。
「你殺不了同樣是純血的我。」修德爾在鏡子里低咆,綠眼閃動猩紅光芒。
「……請拭目以待。」凌希朝他墉邪一笑,確定他再沒有機會逃出,才放下了手。
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小女人,稍稍估算了下距離,確定不會傷到她,他才慢慢往鏡子逼近。
他要殺了修德爾,至少必須確定就算他消失不見,也再沒有人能夠傷害珈樂。
察覺自己所處的空間開始被壓縮,修德爾不禁急吼,企圖掙月兌被束縛的空間,「該隱,殺害同族是有罪的!你會受到審判。」
「不,你要殺我的妻子在先,我不過是制裁有罪的你!」凝聚所有力量,凌希朝鏡面重捶,修德爾立即隨著粉碎的鏡子四分五裂,在地面化為粉末,夾雜在碎落的碎片之中。
只是這一擊之後,凌希也失去所有的動力,無力地倒下,米珈樂則是瞬間動了起來,神色恍惚地看看逐漸變得透明的他。
「凌希」她飛奔到他身旁,想摟過他,卻發現自己竟穿透了他。
「珈樂,對不起,我騙了你,但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心……」他張眼,黑眸藏著深藍,像是最沉靜的深海。
米珈樂意會他的意思。「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我該要怎麼幫你?」她倉皇失措,不知道該怎麼幫他,甚至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珈樂,對不起……」他喃看,舍不得閉上眼。
「不要跟我對不起,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她趴伏在他身邊,眸里盈著斗大的淚光。
事情變化得太快,她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唯一確定的是,她可能即將永遠失去他。
「我無法再照顧你了,把你帶進我的世界,卻不能照顧你……」他視野一片模糊,無法將她看得更仔細。
就算他穿越了時空,就算他改變了過去,似乎也改變不了注定分離的命運。
他來到過去,讓她避免未來十年受盡被世界遺棄的孤寂,但也讓她面臨數百年不滅的孤獨……該怎麼辦?
他不該回到這里嗎?他錯得更多了嗎?最終,殉葬的對象,變成自己了嗎?他們兩個之間,難道注定了只能留下一個?
「沒有關系,我可以照顧你,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做,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她顫著聲說,卻見他身上的色彩薄弱得幾乎和地板融為一體。「凌希,不要丟下我,我現在只剩下你了,不要丟下我,我會怕……」
凌希只能很抱歉、很抱歉地望著她。
十八歲的她,天真爛慢,被保護得太好,所以一旦失去一切,將可能陷入一樣的惡性循環之中,終究他還是扭轉不了既定的命運,他們還是要分離
「珈樂,對不起……」
「不要跟我對不起,只要你留下來,留下來就好」
「……珈樂,我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愛到他環疑就算失去了形體,意念也許也永遠離不開她。
他用盡力氣坐起身,傾前吻上她的唇,卻像是一抹影子從她面前掠過,然後消失不見。
米珈樂驚駭地張大眼,滑落血淚。
屋里靜得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她睜大眼看,卻再也找不到眷戀的身影,偌大的房屋空蕩蕩的,沒有燈火,只有她一個人,仿佛在剎那間,她被整個世界遺棄。
「不──不要這樣對待我!」她放聲哭嚎。「凌希!懊隱,彌賽亞,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你承諾我的,你答應我的,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氣流在空洞的屋內回流著她的泣聲,黑暗之中,就連影子都無法與她為伴……
尾聲
「該起床了,男爵。」
刺眼的光線啄著該隱的眼皮,他不由得皺緊濃眉,只覺腦袋昏昏沉沉,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難不成男爵期待我將你吻醒?」
帝力斯的嗓音近在眼前,叫他猛地張開眼,對上那雙褐色眸子。
「……帝力斯,靠太近了。你非得用這種方法把我叫醒嗎?」該隱初醒的嗓音帶著慵懶的性感,口氣卻有點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