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我?倒不如殺他!若不是他,今日你也不會攬人這趟渾水里,不是我的錯,而是錯在他不該幫你。」
聞言,簡碩之一劍往他腰側刺入,但刺得不深。
「你該死!為什麼要殺我娘?夏侯懿爺幫我有什麼不對?他有什麼不對?你為什麼要把我娘牽扯到你們的恩怨之中?」抽起劍再刺,不斷地刺,雖只是小傷口,但卻劃得他滿身血淋淋。
直到阮適痛得渾身發顫,才听見夏侯懿軟聲道︰「好了,先將他押回府中,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你不是說要將我押進宮府?」聞言,阮適不禁驚吼。
他寧可進宮府,也不願被押進夏侯懿府受私刑處置!
「哪有那麼簡單就放過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想要試試扒人皮是怎麼個扒法?」夏侯懿冷冷扯笑。
阮適頓時面無血色,雙腿無力地軟倒在地。
以往尚在山寨時,他就見識過這人凌退的手段,但他沒料一到有一買,自己會落到與那些囚犯同一個下場……
第10章(1)
上官凜在家中大廳等候,翁老和數位家奴也陪侍在旁,听見大門頓開的聲響,她緊繃的情緒才松懈了幾分。
只見夏侯懿和簡碩之走在前頭,而後頭數位家奴則架著鮮血淋灕的阮適,嚇得她瞳目結舌。
「把他押進柴房里,不準任何人靠近。」夏侯懿吩咐。
待家奴把阮適帶走之後,她隨即走向前。「你為什麼要把他帶回來?不是說好了要將他押進宮府嗎」她看向他身旁的簡碩之,見他渾身抖顫,素衣上頭還噴濺著血跡,喉口更是一窒。「是你讓碩之動手的?」
「冤有頭債有主,阮適造了因,當然要承受這個果,讓碩之動手,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他不讓碩之走向他的路,所以才讓他適時發泄。
可上官凜哪懂得他的心思,看他竟將個孩子卷入其中,她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翁老,把碩之帶下去。」
翁老聞言,立即將孩子帶至偏院休息,整個大廳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
上官凜氣呼呼的,先前的擔憂全化成一把火。「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要親眼看他死,才能安穩。」夏侯懿看著她半晌,眼見她要發火,才又溫聲道︰「帶他回府,不是要動私刑,只是要把他整到不能走不能逃,再將他送進宮府,這麼做,也錯了嗎?」
阮適在他眼中是個瘋子,是個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寧可王石俱焚的傻子,這樣的人,他不能不防,當初沒要他的命,他至今後悔得很,怪自己不該一時心軟,縱虎歸山,惹出今日這些事來。
「你!」她氣惱著,卻听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頭探去,驚見是家奴領著黃老板而來。
今晚不是宵禁嗎?怎麼還是有人在外頭走動?
「唉,真是凜小姐啊」黃老板一見著地,神色復雜,但還是用力地揚起笑。「兩位真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設的--」
「有事?」上官凜冷著臉。
「呱……」黃老板頓了下,趕緊取出握在手中的藥。「是這樣子的,听聞夏侯懿爺受了傷,又听說京城藥材正短缺,我手頭上剛好有上好的金創藥,心想夏侯懿爺應該用得上。」
唉,他听見外頭傳說夏侯懿護妻遇刺,細細探听之下,得知他的妻竟然是上官凜,且夏侯懿已將上官家的產業全數歸還,他實在忍不住,趕緊前來,只為了證實所探之事是否屬實。
沒想到,真是這麼一回事。
「藥,我收下了,你還有事?」她正在氣頭上,而且想起過往黃老板對老爺見死不救,對這人更是一點好感也無。
「有點事想要請教夏侯懿爺--」
上官凜瞧夏侯懿似乎沒打算趕人,八成是想要利用黃老板當緩沖,拖點時間,她大概就會消氣--
別做夢了!「我去看看碩之。」話落,她隨即臭著臉轉身離開。
然而走到通往偏院的青石板路上,才想起藥她還拿著,這樣夏侯懿就算想上藥也沒辦法,暗惱了下,她趕緊又重回,可才踏上回廊,便听見黃老板的聲音--
「夏侯懿爺,別說我沒勸你,她真是留不得的。」
「你在胡扯什麼?」
「我才想問你到底是著了她什麼道呢,怎會將上官家的產業又還了回去?」黃老板皺著老臉,覺得美好的未來遠景快要化成泡沫了。
「這本是上官家的產業,我留著做什麼?」夏侯懿語透譏諷,「黃老板可是曾做過什麼虧心事,才因此心急?」
就算被猜中心事,他依舊不改今晚前來的用意。「夏侯懿爺,告訴你一件就連你也不知道的事,你就知道為何我會這麼說了。」
「呢?」
「你可知道當年你爹為何會被降罪?」瞧夏侯懿坐在主位上垂眼不語,黃老板逕自說下去,「凶手並非上官璇。」
他猛地抬眼。
「當年上官璇急于要分四熟藥鋪這塊大講,卻苦無機會,那當頭他家中聰穎得三歲就會吟詩作對、五歲就能論商經的義女就告訴他,可以直接賄賂太府寺聖,要求四熟藥鋪比貨。」
站在回廊上的上官凜怔了下,思緒飛快回轉,想起有一年老爺似有煩心事,問她若想要將藥材賣入國營四熟藥鋪該如何做。她記得她當時回答,先以賄賂要求供商公開,再行公正比貨……
會這麼說,是因為她知道老爺是個宅心仁厚之人,他所營生的買賣皆是上乘貨色,絕無魚目混珠。
而當初另一個藥材商……就是他爹?
「天曉得這貨到底是怎麼比的?反正到最後,你爹被安了個劣貨私充的罪名治罪,大筆家產充公,從此流落街頭。」黃老板說得口沫橫飛,好像當年他也在現場似的。
瞧夏侯懿閉眼不語,看似听進了他的話,內心正大大地在動搖,于是他趕緊再下猛藥……
「瞧,才多大的娃兒居然懂得比貨,就算是現在也少有此種做法,這個娃兒聰穎過頭,非妖即孽,先是一句話就斗垮了你夏侯懿家,而後又無力自持上官家,而讓上官家易主,如今……」
黃老板語重心長地看著他,又說︰「你得到上官家,有何不對?怎能因為那娃兒三言兩語就將產業歸還?我說,這樣的姑娘是禍,你不可不防,切莫因為一時迷惑而斷送大好將來。她對你好,不過是計謀,你千萬不能著她的道,否則這樣子,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原來,罪魁禍首……是她?上官凜眨眨眼,熱淚立時燒燙地直落粉頰,她踉蹌地往回退,一路往後院的方向狂奔。
「你說夠了沒?」夏侯懿不耐地打斷他。
「夏侯懿爺?」黃老板錯愕地看著他。
「怎麼你知道這麼多內幕,當年卻不幫我爹?」
「這……我當年也不過是個不成氣候的小商賈,哪有法子幫他?若我有能耐的話。必定是兩肋插刀也……」
「牆頭草。」夏侯懿冷嗤。「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你依附著上官家而活,如今上官家倒了,自然要找上我,就怕我再將產業轉到上官凜手中,你便再也拿不到好處了,是不?」
凜兒豈會不知道上官璇向數位商場好友求援,卻落得眾人背棄的下場?若她重掌產業,必定會斷絕與這些人的合作,也莫怪黃老板擔憂。
而他,向來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黃老板臉色變了又變,試著委婉地為自己說些好話,「就算如此,可是你也要知道,我說這番話是出自肺腑,我--」
「給我滾。」他懶聲打斷,眸色微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