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喔。」
一座座白色如信箱般大小的蝙蝠屋就在網室旁,栽培室外的星檐下。
「這里?」楊光左顧右盼,沒瞧見半只蝙蝠。「沒有啊。」
「蝙蝠是夜行性動物好嗎?」瞧,看見外頭的大太陽沒有?笑完她之後,他伸長雙臂,將剛抓到的天牛丟進蝠蝠屋。
「哇,你還蓋房子給它們住?」現在的蝙蝠都這麼好命嗎?
「它們幫我吃害蟲,我請人蓋房子給它們住,算是禮尚往來啦。」
「哇,它們會吃害蟲?」
「沒錯,它們是東亞家蝙,專吃害蟲的,餓一點,一晚可以幫我吃上千只,主餐是蚊子。」
楊光听得小嘴微啟。「難怪我覺得這農場好干淨,昨天聯誼時,一只蚊子都沒有。」
「最天然絕無副作用且最經濟實惠的滅飛。」他驕傲地指了指一座座的蝠蝠屋。
「你怎麼那麼厲害?」怎麼好像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
「我給你電話,你打去問我媽。」這樣就叫厲害?她也滿好騙的嘛。
「……好啊。」有本事就真的給她電話,她一定會好好請教他媽!「給我電話。」
慕學庸笑得壞壞的,從口袋里頭掏出一支筆,然後抓過她女敕白小手,直接往她的掌心寫下一串數字。
「不要亂打。」
下方不忘落下他的大名。
她看了眼。「你的手機號碼?」
「嗯。」他轉過身走回網室。
楊光想了下,唇角勾得彎彎如虹。
這人厚∼就一定要用這麼迂回的方式給她電話嗎?
「喂,我也要寫電話號碼給你。」她快步跑上前,抓起他的大手想要如法炮制。
「人杰有你的名片。」
「名片上頭沒有我的手機號碼。」她抓住手,正打算下筆。
「不用了,反正我又不會打給你。」
楊光頓住,有種被兜頭澆了一大桶冷水的屈辱感。
「反正你會來找我的,不是嗎?」他懶懶地說出下文,還很惡劣地等著她的反應。
她緩緩抬眼,氣得牙癢癢的,超想咬人。
「你就這麼有自信?」真以為她在倒追他?搞清楚狀況,他們現在還處在禮尚往來的朋友交往而已。
「還好啦,我很真實的,有八分事實才會說八分話。」他哼笑著,百分百復制她說過的話。
「……你不會以為我在追你吧。」
「效,不是嗎?」他佯訝,裝得好做作。
「喂,只是交朋友而已好不好!」看她的表情都嘛知道她還沒墜入愛河。她現在開始懷疑自己怎麼會欣賞這個男人,怎麼會想跟他做朋友咧?
應該找個時間去驗一下視力才對。
「對了,晚上有一群大學生要到休閑區辦營火晚會,你來不來?」
「喂──」慕先生,有沒有听見她說什麼啊?
「來不來?」他懶懶問著,一副她來也可,不來也罷的表情。
這麼囂張?「我考慮。」才不讓他稱心如意咧,要是一個不小心以為她愛他愛得很慘,她豈不是虧大了?
「隨便你。」慕學庸也不唆,步伐愈踩愈大,很瀟灑地背對著她擺了擺手。「不送。」
楊光瞪著他好看得要命的背影,很氣自己怎麼沒辦法端出對付余夕艷十分之一的功力來對付他。
對了,余夕艷,同學會……她都忘了。
***
斑斕彩霞環罩整面西天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近乎詭艷的紅,然後趨于沉靜的藍。最後化為靜謐的黑夜,幾點燦亮星光霸住一方天際。
「你在看什麼?」
後方傳來聲響,慕學庸動也不動,懶聲回著,「看那群死大學生能瘋到什麼地步,要是玩出火災,我就告死他們。」
休閑區里樹叢林立,是一片沒受污染的綠意空間。
「……休閑區不在那個方向。」陶人杰好心提醒他站反了。
「你管我,你不知道我的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嗎?」所以他才能夠眼觀四方,耳听八方,懂了沒?
確定前方無可疑人影,他轉而掏出手機,確定手機是否有訊息,或有電,手機突地閃爍起來。
他二話不說接起。「喂?」很明顯地嘖了聲。「老哥,干麼?」
「這就是闊別一年,第一次通電話,你該給我的態度?」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吹口哨,很惡心地叫著葛格嗎?」以為他今年幾歲?是三十,不是三歲。
「也不想想是誰把家里和公司都丟給我,然後一個人去逍遙快活的,現在居然有膽對我說這種話。」
「誰要你姓孟的?」那是命中注定,誰要他當大哥的?
「信不信我可以讓你無條件回家?」那廝撂狠話了。
慕學庸無奈嘆口氣。「你要干麼?」看了眼時間,急著想掛電話。
「沒要干麼,只是要告訴你,這個月八號,我要訂婚,你回來一趟。」
「你確定老爸不會把我趕出來?」他戲謔笑著。
「不會,這麼大的場合,要是雙方家人都沒到場,那才失禮。」那頭頓了下,又繼續說︰「你已經一年沒回家了,趁這個時候回來一趟,剛好可以跟老爸聯絡一下感情。」
「有什麼好聯絡的?還不是那套沒營養的大道理。」反正老爸只會說,給我回來,家里沒窮到要你去種田。
他就是喜歡種田,就是喜歡泥土芳香,怎樣?冥頑不靈的臭老頭。
「反正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回來一趟,時間是中午十一點。」
「就只吃中飯?」要是一路吃到宵夜,他不是被罵到翻臉?
「也許。」
慕學庸又看了眼時間,隨口虛應著,「好,可以了吧,滿意了沒?我可以掛電話了嗎?」根本不管那頭回答,他不由分說掛斷電話,然後瞪著手機。
「還說不在意?真不知道要騙誰。」陶人杰看他一眼,無奈搖頭,再轉向已經建出輪廓的涼亭。「再一個月,這座涼亭就可以完成,還真是感謝小扁給的好點子。
「誰?」他驀地抬眼。
「什麼?」
「你剛才說誰給的好點子?」他收起手機,目光灼灼。
「小扁啊,你也知道的,不是嗎?」還問?問得像真不知道似的。「你近來不是跟她不錯,老見她跟著你東跑西跑,今天還搬了十幾杯菊花茶來。」
「你也喝了?」
「喝啊,為什麼不喝?」
「哼。」原來不是只給他的。「看來你跟她也不錯嘛,還叫小扁叫得這麼熟,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馬子咧。」
冷冷的語調卻爆出熾熱的溫度。
第2章(2)
陶人杰感覺到了。「啊炳∼」
「啊炳你個頭。」
「你聞見一股酸臭味沒?」
慕學庸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酸臭味是沒聞到,但我想很快就可以聞到血腥味了。」把拳頭握得死緊,爆出啪啦啪啦的聲響。
「君子動口不動手喔。」陶人杰聰明地連退數步。
「哪里有君子?」早就絕跡了好不好。
「小扁!」陶人杰指著他背後。
他驀地轉身,空蕩蕩的,只有幾只不知名的夜行性昆蟲朝燈柱飛去,再回頭,陶人杰已經逃出暴力範圍。
「啊炳∼」還哈哈笑著。
再裝嘛,明明就在意,還裝出一副酷樣。
慕學庸不怒反笑,笑得很愉快,踩著懶散的步伐緩慢逼近他。「對,趁現在還能笑的時候趕快笑,要不然我保證你至少會有三天笑不出來。」
「喂,開玩笑而已,不要那麼認真嘛。」陶人杰逃逃逃,一路逃進種植區。
「討厭,我也只是開玩笑而已,你何必怕得這麼認真?」乖,牙咬緊一點,很快就過去了,這一下不讓他發泄,晚上會很難入睡。
「小扁!」陶人杰又喊。
「你當我那麼沒智慧啊?」爛招使用第二次,他都想唾棄他了。
「你們在干麼?」楊光軟軟的嗓音在後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