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在他據實以告之後,她會離他遠去,結局卻是與他預測大相逕庭,她完全接受他的想法——利用新生兒的臍帶血解析出造血干細胞來醫治君君,還答應趕緊生個孩子。
初見她相親照片的第一眼,她外形亮麗,一身精簡套裝將她裝扮得像是個女強人,他原是不滿意的,認為這樣的女人不適合當個母親,但是君君的時間不多了,他沒有辦法再等更適合的人選出現,豈料她鮮明的個性,在新婚夜里就緊緊地拽住他的目光。
而且,她的心竟是那麼地柔軟,為了他、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孩哭得柔腸寸斷,哭得他的心也跟著泛起莫名疼楚。
他打從心底認為,有她真好。他知道,她嫁給他,並不是為了那一千萬,她的眸光真誠不容褻瀆,至於她急著嫁人的真正原因,他也從一開始的無意探究到現在的在意,不過,總有一天她願意對他說明的。
不自覺地抿嘴笑著,听見輕輕的敲門聲,他不禁莞爾。「門沒鎖。」家里就兩個人在,還敲什麼門呢?
一會見門打開,她手上抱了部筆電走進來,大剌剌地坐進他房內的沙發椅組,筆電就往桌上一擱。
「你這里可以上網嗎?」準備就緒,她才抬眼問著。
「你要干麼?」
這就有點掃興了,三更半夜跑到他房里,只是問能不能上網?
若只是想上網,又何必穿這麼教人心猿意馬的睡衣?寬松的珍珠白睡衣褲,荷葉袖口,深V領口,只要她微彎腰,風光一覽無遺。
「上網查些資料,找一些食譜,找一些關於君君的資料,我希望能為她做點事。」凌千絹傲人的大眼還紅通通的。
被她勇往直前、無畏無懼的氣概給懾服了,他對她招招手。
「過來我這里,這是無線上網,你離太遠會接收不到。」
「可以嗎?」
替她再拿把椅子,他讓她坐在身旁,反正他的書桌夠大。
開了機,上了線,兩人都沒開口,只是傍近的體溫感染著彼此。
「原來這是你的書房。」她看著螢幕,假裝漫不經心地問著。
微挑起眉,利正揚黑眸暫離螢幕,注視著她。「你沒進來過?」他記得,除了三樓那間房之外,其余房間他都沒上鎖的。
「你又沒叫我進來。」她哼了聲,假裝忙碌。
利正揚懂了,有人在翻舊帳了。「你隨時都可以進來。」
「不要,免得到時候,又有人跳出來,抓著我的手拉我下樓,然後告訴我,不關我的事。」她很想要假裝不在意的,但是一想到那情景,她的心就痛呀痛的沒完沒了。
看來不解釋清楚,有人要永遠記得這一筆帳了。「三樓那間房,是我听一位風水大師的建議擺設的,里頭擺著七星燈,要二十四小時的照明,盡可能地不要踏入,免得亂了磁場。」
「嗄?你竟然相信風水?」她側眼看著他,好意外。
這種搞醫藥的人,不是最講求科學精神?怎麼會相信風水之道?
「只要能讓君君身體健康,我什麼蠢事都做得出來。」
正因為如此,當好友告知他,君君的身體每況愈下,骨髓移植又產生排斥,怕是再不能撐過一年,他立即采用好友的說法,找個人結婚,想趕在一年內生下孩子,用最完美的基因來替君君續命。
而千絹的健康檢查報告,不管是旁系、直系皆無血液遺傳疾病的問題,再加上時間緊迫,他於是挑中了她。
凌千絹聞言,總算明白他的苦心,如果今天換作是她,她也會這麼做的。難怪還開出一千萬的優渥條件,是基於補償吧。
「我原本沒打算跟你深入交集的,也以為你跟我抱持著同樣的心態,所以我保持距離,準備只在你危險期的時候跟你同房就好。」她說夫妻間不該存在秘密,所以他選擇坦白從寬。
她瞪他。「那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往後只打算挑在我危險期時才跟我同床,除此之外我們都必須分房睡?」用這種契約模式維持婚姻生活?
「……那麼,你現在是對我提出邀約?」算是當庭抗辯嘍?
「誰邀你啊?」俏顏紅通通,她齜牙咧嘴地瞪著他,然而眉梢眸底皆是挾春羞意。
「我比較喜歡你上次穿的那套火紅金邊的睡衣。」黑眸亮起一簇火焰,難以自持地膜拜她的美。
她努了努嘴。「是嗎?有人不理我咧。」害她倚在門邊站到腳酸。
「真是不識貨。」他俯近她,近距離的瞅著她。
他的心在狂喜,為她的存在如此欣喜若狂,想要靠近她、貼近她、沒有保留地佔有她。
他想要得心都發疼了。
她瞪大眼,不甘示弱地給他看回去。「就是有人這麼不識貨。」他的氣息好近,強烈侵襲她敏感的肌膚。
「再也不會了。」他再靠近,近到以唇摩挲過她的。
「天曉得呢?」她嬌嗔著,佯怒,卻沒有閃躲。
「我保證。」吻隔著氣息交流著。
「我現在是安全期喔。」眼緩緩地板上,她雙手很自然地攀上他的頸項,仿佛他們是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哪怕為一點雞毛蒜皮大的小事吵嘴,最後還是進入床尾和的定律。
「沒關系,現在進入危險期的是我。」他粗嗄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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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久制藥總裁辦公室,難得地安靜無聲。
這間辦公室是可怕的戰場,隨時就地化身為小會議室,也可能是招待室,無時無刻都有人聲腳步聲作業聲。
但是,今天早上直至現在,依舊安靜無聲,讓人懷疑總裁到底還在不在里頭。
在,他當然在。
只是,人在魂不在罷了。
利正揚轉過辦公椅,視線透過玻璃帷幕,閃神得很嚴重。他的心被一個女人無預警地佔住,身不由己地念著她。
明明早上才送她去上班的,怎麼才下午,就開始犯相思?
思及此,他不禁勾唇輕笑。
他已經有多久沒這樣想過一個人?這麼迫不及待、失控月兌序,哪怕只是看著她,听听她的聲音,什麼事都不做也好。
只要腦海出現她,他就會不自覺傻笑,尤其當他想到前天晚上——
「真的有好轉嗎?」
「是的。」君君的主治大夫,也是他的好友賀茂洋難得勾唇笑道。
「太棒了,真的是太棒了!」凌千絹又跳又叫,沖進君君的房里,抱著她又親又揉著。
和賀茂洋打過招呼後,他站在病房外,看著她滿心為君君的好轉開懷大笑的表情,他笑得激動。連日來,他們總是在下班後一起到醫院探視君君,但偶爾她要負責婚宴現場無法前來,總是他一個人陪伴君君。
沒料到,她也會瞞著他偷偷來。從她的表情可以得知,她是真的疼愛君君。
「媽咪,那……我、我可以回去跟你們一起住嗎?」君君怯怯地問。
「當然可以!媽咪就是要你趕緊養好身體,跟媽咪和爹地一起住。」啊啊,忍不住又親了親她。
「媽咪∼」
「嗯?」
「你以後不會再丟下我了吧?」凹陷的大眼充滿著不安。
凌千絹震住,唇角的笑意瞬間萎縮,她很認真地保證,「不會,再也不會,媽咪要把你帶回家跟媽咪、爹地一起住,你原諒媽咪,好不好?」
「好。」
房外,利正揚忍不住動容。
直到現在,千絹那時說話的表情,還深深地鐫鏤在他腦海里。她不問他關於女友的事,也不在君君面前拆穿,自動扮演起很心棄女的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