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跟她朋友判定的一樣,果然是被玻璃類的銳器傷到,而且事後完全沒有上藥,才搞到感染發炎。
大笨蛋!他不知道這麼深的傷口應該到醫院處理嗎?放著細菌感染,受苦的還不是他自己。
闢亭又在心里狠狠罵他一頓,連典聖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靜靜地看著他,將他的劉海撥開,目光突地落在他左耳上的藍寶耳環。
咦,這耳環似曾相識。
她沉吟著,卻發現他的右耳並沒有耳環也沒有耳洞,那麼他左耳的耳洞,是她當年替他穿的那個嘍。
他沒有取下耳環,讓耳洞消失。
為什麼?他不是很討厭耳洞的嗎?他不是討厭戴耳環嗎?下意識地模上右耳垂,當年他替她打的耳洞早就消失不見了。
那是她強迫自己忘掉他的方式。而他呢?他為何還保留著?
忍不住伸手輕觸他的耳,卻被人揪住手。
「不要踫我。」聲音沙啞而虛弱,黑眸晦黯得像是倒映在海面的夜幕。
「你醒了?吃點東西再吃藥,好嗎?」她已經懶得管他的惡語了。
他沉痛地攢緊濃眉。「出去。」
「唆!我就是不出去,怎樣?」煩啊!一直趕人,是趕怎樣的?
他抬眼瞪她。「不需要對我虛情假意!不愛就不愛,分手都分手了,既然連朋友都當不成,你又何必招惹我?還是你以為照顧我,我就會多幫你一點?別傻了,我恨不得能趕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他無情的話語是上膛的槍,一句一彈,打得她傷痕累累。
唇瓣微顫,一陣麻感襲來,梗住她的喉頭。「明明是你不願意跟我回台灣,是你決定分手的,為什麼事到如今卻像是我做錯了?」
她承認,他不願意跟她回台灣、選擇分手,讓她痛苦了好久,也恨了好久,可是再痛再恨,她還是想見他,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他!但是他看她的目光如此陌生,像早將她永久驅逐出他的心,要她怎能不發狂?
她還愛著他!盡避父親說他只是個成不了氣候的混混,但她還是愛,就愛他的放蕩不羈,就愛他的不拘小節。
他總是吊兒郎當自在度日,跟誰都能打成一片,但只有她發現,他在與他人之間築起一道高牆,不讓別人太靠近,這種點到為止的交往模式,是她努力了好久,他才開放一角讓她踏入他的心。
「說分手的是你!」他只說要留在美國。
話一出口,他沉痛地閉上眼。他一定是病糊涂了,才會像個孩子拗著陳年往事,真是幼稚。
「我只是要你選擇,又不是真的想分手!因為我不想要談遠距離戀愛!」那樣的感情會失去交集,終有一天會分手的。
魁里啞聲失笑。「都分手三年了才談這個問題,你該不是想跟我復合吧?」他瞅著她,笑意不達眼眸,眸底是一片冰冷。
「我……」
「不會吧!」他放聲大笑,粗啞笑聲里滿是自己才懂的惆悵。「我不知道你現在想玩什麼游戲,但恕我不奉陪,一切到此為止。」
「我沒有玩游戲!」
「喔,是嗎?」笑意突斂,他像只狂暴的野獸,盡避病著身體虛弱,卻絲毫不減他的危險性。「那麼,你威脅我又算什麼?」
「我只是……」
「余情未了?舊情復燃?」笑意震動著胸腔,威目一凜,悍野如狂。「若是你真有意跟我復合,你就不該糟蹋自己的身體!你應該很清楚,我有潔癖,要我跟其他男人共享一個女人,我辦不到!」
他不在乎她是否為處子,他在意的是她是否忠貞!
「我沒有,那只是用來氣你的話。」她無力地抱著頭,讓豆大的淚水不斷地掉落。
他勾斜著唇,笑得邪魅。「戲弄我,很好玩嗎?」
「你!」猛抬眼,難以置信他竟然不相信她的解釋。
「你忘了你的男朋友了嗎?」那夜可是他親眼目睹,絕對不是誤會。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辯?還想在他面前扮可憐,好讓他心疼?
沒用了!他的心已經死了,再也不疼了。
「那個是……」她胡亂回答的,他為什麼認為她有男朋友?
「你還想再狡辯什麼?我要你等我,結果呢?你甚至把我送的耳環送給另一個男人,就連我替你穿的耳洞都不見了,你若真對我余情未了,又怎麼可能舍得這樣對我?就我傻!」他惱火地動手扯下耳環,力道之大,拉傷了耳洞,滲出了血。
「你不要這樣!」她哭著,被他激動的表情給嚇到。
他總是不慍不火,笑得隨遇而安,就連分手時也是安靜道再見,從沒發過火。
他揮開她的手,將沾血的耳環丟到遠處,氣喘吁吁。「是你沒遵守約定,又何必在這當頭說這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她一頭霧水,想解釋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解釋起。
「出去!」
「不要!我們之間一定有誤會,讓我們把話說開,不要留下遺憾。」他留著耳洞,就代表著他還在等她,他還愛著她。
「典聖!」他拔聲吼著,抓起床頭上的水杯往地上一砸。
脆亮的碎聲像是兩人感情的喪鐘,已死的愛情,沒有回頭的機會。
「發生什麼事了?」典聖沖向房內,被劍拔弩張的氛圍給震住。「魁里?」
「把她趕出去。」他虛弱地又倒回床。
「我不出去!」
「叫她出去!」
「我不要!」
「官小姐、官小姐,你冷靜一點,我們先出去,否則他病情會更嚴重的。」典聖很無力地嘆口氣。
闢亭又珍珠般剔亮的淚水不斷淌落,看著他的側影。
「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不愛了。
魁里自嘲地笑,可是一股止不住的酸澀不斷地侵襲著他,刺痛他的眼。
他沒認定分手,所以他還在等待。
總裁上任那場派對,他原以為她是來找他的,只要她解釋她為何淪為交際花,他什麼都可以原諒,但是她不是來找他的,她是來威脅他的。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得更淒惻。
每到約定日,他總是會回台灣,盡避從未見過面,他還是在等待,但是今天過後,他不會再等待了。
第四章
沉默持續維持中,魁里的眼眸像南極冰山一樣冷冰。
闢亭又竭力對峙著。
她想知道問題所在,卻找不到源頭。
她被問題困住,煩躁得連公事都不想管了,就連胃也該死地參一腳惡整她,痛得她想扁人。
「亭又,你還在這里,所有干部都等著你開會,你居然在這里發呆。」
闢亭又不爽抬眼瞪去。「怎麼,現在公司沒有我就會倒了嗎?」火大地將不滿一次爆發。
闢密之被炮火打得連退二步,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哥哥惹你生氣了嗎?」
火還在胸口上悶燒著。「哥——」她無力地往辦公桌上一趴,長發散亂地鋪滿桌面。
「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官密之察覺她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麼了?」
「哥∼」她可憐兮兮地抬眼,卻意外瞥見他耳上的耳環。「哥,把你的耳環拿來給我看看。」水眸發亮。
「嘎?」
「快點!」
「喔。」他三兩下把耳環取下來。
一接過手,官亭又立即取出典聖從魁里房里找出來的耳環,兩個排放在一起,分明是一對耳環。
典聖說,魁里的耳環是特別訂制的,獨一無二,非常珍貴,丟了很可惜。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哥也有這個耳環?若她沒記錯,這耳環哥已經戴了一陣子,也正是如此,當她看見魁里的耳環時才會覺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