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一定要去。」
目光,厲,如刀。
「……我如果被開除,你要養我。」她埋怨地扁起嘴。
目光,笑,如蜜。
「那有什麼問題呢?」
宣妍瞪著他笑開的臉,扁嘴扁到快抽筋。「可是,今天這件策展,是頭一次交給我的Case耶。」
她是從小小助理做起,好不容易副館主賞識她偶爾冒出來的小點子,願意給她機會獨立處理一件案子,試探她的能力底限。
都休息一天了,其實她覺得自己好多了。
「你不是滿腦子想釣金龜婿的嗎?想不到你對工作還挺有熱忱的。」奉在威很意外,不忘把藥遞給她。
「拜托,我很喜歡我的工作,好嗎?」什麼態度?沒禮貌。
瞪他一眼,吃藥,又繼續說︰「你知道嗎?我們藝術館里在二樓梯台那邊有掛著一幅畫,畫得很漂亮喔。」
「是嗎?」收回她的茶杯,他似乎對此話題興致缺缺。
「那個畫者,是我的初戀。」
喔哦?奉在威回頭看著她。了不起,真想給她拍拍手,就在兩人妾身初定的第二天,她就敢跟他提初戀情人,那麼,他是不是也該涌泉以報,把他所有的情史都抖出供她欣賞?
「是單戀,很美的單戀。」瞪他一眼,她的眼神開始飄忽,像是掉進某個夢幻時光里。「那是他站在畫前,背對著我,窗外的陽光——」
「一個背影?」他打斷她。
「背影不行哦?他的背影很好看啊!」
「臉呢?」
她心虛地飄開眼。「搞藝術的人都嘛長得很有個性,況且我愛的是他的才華,又不是他的人,我可不像某人那麼膚淺。」
「我膚淺?你以為我喜歡上的是你這張世俗認定美的臉?」
「干麼老是要講世俗?你是修士啊,不在世俗之中嗎?」啐!
「每個人的審美觀不同,至少世俗定義中的人,在我眼里,都是普普。」不是他愛標新立異,而是天生如此。
「那你干麼喜歡我?」還叫她釣他?
「天曉得?」他也很想知道答案好不好,以為只有她疑惑嗎?
「啊——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喜歡你表妹啦!」拿枕頭,丟!準的咧,命中紅心。
掃下擊中他臉的小小枕頭,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魯∼誰喜歡她?她是表妹,我是來負責牽紅線的月下老人,我會喜歡她?」啐!
「不然,你以前對我笑時,干麼說我跟某個人好像?」
「那是因為……」奉在威煞有其事地認真想了下。「嘿,還真像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說,你真的喜歡她?」而且還是在她的提醒之下才意會的?哇哩咧,她干麼那麼多嘴?
天底下有人比她苦情的嗎?戀愛三十六小時就劃下句點?
他瞪她。「我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麼話可以罵你了。」沒力,「我所謂的真像一回事,是指你跟她那個調調滿像的,不過,我想你之所以會吸引我,是因為你跟我妹有點像。」
說到底,還是他愛照顧人的天性在作祟。
尤其當他照顧得夠深入,深入的了解她之後,情感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月兌韁。
「你戀妹?!」
奉在威用白眼瞪她。「在我小的時候,父母經商不在身邊,我妹是我帶大的,她常常坐在門口等我爸媽回家。」那如夜般黑沉的眸,恍如可以吞噬所有般地瞅著她。「那眼神,跟你很像。」
像在期待,像在梭巡,心神無法安定,去處無法安身,像是在風中落葉,隨風飄揚,不知何處為家。
甭零零的令他很心疼。
突然想起為何許久未曾動過心,實在是他身邊的女人都太過強勢獨立,一個個都像不需要人照料,隨便都能活得很光鮮亮麗,很自信從容。
而她,還在尋找自己的定位,還沒找到方向,會一個人低聲哭泣……天,一想到她哭,他的心都快碎了。
宣妍被他簡單的幾個字給震懾住。是她表現得太明顯,運是他的眼能透視洞悉人心。
「宣妍。」他柔喃。
「嗯?」她揪著衣領,想平撫心跳,卻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不管她怎麼武裝、怎麼掩飾,他都看得透徹。
「我在。」她水亮亮的眸直睇著。「有我在。」
「……喔∼∼」她的視野是朦朧一片,眸底傾落的是水銀月華。
「躺回去。」
「好。」乖乖躺下,她笑睇著他。
奉在威斂眼瞅著,原本要走,但卻選擇把茶杯住癟子一擱,俯身停在她眼前,不過一指寬的距離。
宣妍瞪大眼,心髒卜通卜通地跳。
「別哭。」他在她唇邊呢喃著。
要她怎能不哭?她天生缺人疼愛,通常只要有人對她噓寒問暖,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給人的,遑論他如此的寵她?
她會感動、會想哭,是人之常情。
但,再怎麼哭,也不該哭成大災吧……
「好咸!」他開始抱怨了。
听著他很像回事的抱怨,她不禁又笑了。
笑的瞬間,他的舌霸氣地探入她口腔里,吻得何其放肆,何其忘我,卻又是那般憐惜地淺嘗柔吮。
她呼吸著他的呼吸,承受他沉重的糾纏卷成漩渦迷惑著她。
「奉、奉……」她在喘息縫隙里喃著,被他濃重的給嚇到。
他的手滑入她衣衫底下,熾熱的溫度讓毛孔全數綻開,她扎實打了個顫,渾身酥麻如電流竄過。
「在威啦,奉奉奉,你是要奉誰的旨?」他戲譫喃著,吻上她赤果的渾圓,舌圈繞著,感覺花蓓在他嘴中硬立。
「你猜得真準,果然勉強能夠一手掌握。」
「在威……」討厭,都什麼時候,還跟她開玩笑。
她酥軟著身軀,體內騰生一波波難言的熱潮,幾乎快要將她醺醉。他的唇舌無比滾燙,徹底焚燒她最後一絲羞怯,弓起身子迎向他。
奉在威仿佛受到鼓舞,大手正悄移,卻——床頭櫃上的手機狂鳴著,瞬間擊散滿室方興的情潮。
宣妍想起身拿手機。
「別接。」他粗嗄低咆著。
「不行啦∼」若她沒猜錯,肯定是乾姊打來的。奉在威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真的接起手機,氣得滾到床的另一頭。
「乾姊,對不起,我還在感冒……」她心虛說著,心跳得好快,體內的酥麻感尚未褪去,整個身體都還在渴望。「嗄?啊——對,好像在我這里,那、那我等一下送過去,對不起,好好,我一定馬上送過去。」
放下手機,她跳了起來,拉出櫃子里的抽屜,抓出一個牛皮紙袋,正準備要沖向浴室時,被人輕易揪住,然後丟回床上。
「在威?」她頭昏眼花地跌在床上。
「我送。」順手把牛皮紙袋抽走。
「你要幫我送?」
「你是病人,給我好好的養病。」
「可是,你知道地方嗎?」
「熟到不能再熟了。」他哼著。
宣妍突地想到,「對呵,你是館長的朋友……對了,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生意呀?」館長的朋友都是搞藝術居多,但他看起來,實在不太像。
奉在威唇角斜勾。「你早晚會知道。給我乖乖躺著,等我回來再繼續。」
繼續?她粉顏羞紅,嚶嚀著,「哦……」
奉在威笑得邪惡,黑眸眨了兩下,送走一記飛吻。「等我,我馬上回來。」
「嗯……」門關上,她把臉埋進被子里,好想尖聲喊叫。
奉在威開車來到太古藝術館,拿著牛皮紙袋入內。
透過壁上的特殊透析線條,里頭充滿空間感,柔軟的沙發單椅置于其中,兩旁動線良好,壁上正掛著辦展的國畫,線條栩栩如生,恍如那畫里的蘭花正沁著清香,竹葉正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