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很美吧?」
「她美得像是天上的月亮,只可遠觀不能褻玩。」
「那是蓮花啦!」
「都一樣啦,反正她……」顏老大的眼神悠遠,仿佛掉進很深很深的回憶里,「我第一次看見她時,我覺得她像是……一只很有防衛心的貓,很美的大貓,從容優雅,狂傲又充滿野性,我就想到那年上山打獵,在山上看見的雲豹,好美好美……」
「哎哎,一樣耶,我第一次看見總監時,也覺得他優雅從容的舉止就像是一只貓呢!」「你在說什麼鬼?」說人人就到,韋笑惡狠狠的氣息從她身後拂來。
巫才呵呵笑著,嬌甜軟膩地喊著,部蹭著,像只惹人憐愛的小貓。「總監∼」快手抱住他的腰,臉直往他的月復
韋笑冷沉的眸注視著這一幕,緩慢地調開視線,定在凶手臉上。「你給她喝什麼?」
「白開水。」顏老大呵呵笑著,揚著手中早已見底的空瓶。
「那是小米酒!」他不過是去煮個菜,他們居然也能干掉一瓶小米酒。
「小米酒只是白開水。」顏老大裝無辜。
「去你的白開水,對你而言是,對她不是!」瞧她眼神渙散無法對焦,這小女娃根本是醉了。
「是白開水……」巫才哈哈大笑,形象全無,毀在幾杯小米酒下。
韋笑額際抽動著。「醉成這樣,還要不要吃飯啊?」他手上還端著兩盤菜。
「要∼」她又甜膩膩地像蛇般地纏上來,「總監喂我。」
「先放開我。」真是的。
這一回韋笑學乖了,快手盛盤上桌,不給顏老大再作怪的機會。
回頭變身為母鳥,開始一口一口喂著嗷嗷待哺的巫小才。
「我也要∼」顏老大湊過來。
「給我滾遠一點。」他用冰冷的視線將他擊退兩步。
「差這麼多。」扁嘴。
「總監是我的。」巫才抱住自己的寶貝,很小氣地不與人分享,「你去找總監的媽喂你。」她眯著眼撒嬌,卻發現氣氛突地靜默下來,就連笑臉迎人的顏老大也不說話了。
「怎麼了?」她有幾分清醒地爬坐起身。
「沒事。」韋笑不答。
「你不知道笑兒的媽媽已經死了嗎?」顏老大苦笑著。
死了?!這句話像是一陣雷打在她頭上。
她沒有想別那麼多,總監沒提過,她原本也許能見到她,希望她可以改變總監的想法,可沒想到……
「對不起,我……」胸口淤塞著一堵悶氣,她吞不下去也吐不出,覺得自己像是快要噎死了般。
「沒關系。」
「她丟下我們走了。」顏老大笑得很苦澀,目光迷離像是投注在遠方,「她太執著,太小心眼……我們都被她拋棄了。」
「夠了!」韋笑眯緊的黑眸進發著危險的氣息。
「總監,對不起,你一定覺得很痛,一定覺得我很討厭吧。」巫才哭趴在他懷里。
他的母親不在,父親不認他,難怪他會說自己是沒人要的私生子,難怪他從來不過節,而她還笨笨地不斷告訴他,過年是團圓的佳節。
韋笑再度軟化在她的眼淚之下。「我從沒討厭過你,我……很羨慕你。」有人疼、有人愛,他也好想要,只是不知道能找誰說。
但他現在知道了,只要他一開口,她就會毫無保留地愛他到底。
「對不起。」她哭得柔腸寸斷。
「沒什麼需要道歉的。」他嘆氣,溫柔的拍撫她的背。
「顏叔,對不起,勾起你傷心的回憶。」她扁起嘴,淚眼汪汪地看向顏老大。
顏老大釋懷地搖頭。「對我來說,回憶不盡然是傷心的,還有很多美好、快樂的畫面,全都在我的腦袋里,而且他媽媽每天都在這里陪著我,我很開心。」
巫才不解的抬起頭。
韋笑啞聲說︰「我母親就葬在屋後,已經好幾年了。」
「這樣不是更難過?」她又哭了。
「我覺得我很幸福啊。」顏老大唇角的笑意是滿溢的幸福,「她從沒離開過,我總覺得她就在那里看著我,對著我笑,對著我罵,能夠這樣跟她伴著,已經夠了。」
「不夠啦∼」巫才狂哭。
韋笑趕緊安撫著噴淚的淚人兒,直到哄得她沉沉睡去,才嚴肅的對顏老大說︰「你還年輕,也該離開這里了,守著墳,只會讓心更痛。」
「不,我要是走了,誰看著她?你要是想回家,又有誰在等你?」他笑盈盈的,仿佛全世界都毀滅了,他還是一樣待在這里繼續守他的墳。
「笨蛋。」
「你也不怎麼精明,跟你媽一樣的傻勁。」
「我永遠不會是她。」他要跳出母親將他囚住的心,他要放過自己,做回自
「那你就要改變你的想法。」顏老大臉色一正,「你不能抱著仇恨過一輩子,否則你會跟你媽一樣。」
韋笑像是漫不經心地看著門外闐靜的夜,過了半晌才咬牙般地低喃,「他讓我媽用那種方式死去,我不會原諒他的。」他心里的恨不純粹包含著母親帶給他的,還有太多太多失去的東西,他想要一並討回。
盡避很清楚,就算徹底打擊尉遲家,他也拿不回原本該屬于他的,但他卻無法停下復仇的腳步。
「你為什麼不干脆承認,你恨的是你媽?」
韋笑橫眼瞪去。
顏老大咧嘴,笑亮一口白牙。「其實,你只是在恨到最後你媽媽還是選擇為愛抑郁而終,而沒有為了你這個相依為命的兒子停下腳步。」
韋笑不語,眸底的恨意像是要氾濫般洶涌。
「她不是不愛你,只是更愛那個男人。」而他最可憐,排第三。
「要不是小才睡得正熟,我才懶得听你胡說八道。」他垂眼看著懷里邊睡還邊掉淚的淚人兒,仿佛看著她,他的心就可以慢慢平靜下來。
「說到小才,這女孩真好,遇到她,是你的福氣。」
「遇到我,她也算是福星高照了。」他哼著。
「就讓她繼續福星高照吧,別把她扯入你的仇恨里頭。」顏老大可是把他的心思模得透徹,不難猜出他到底是怎麼利用斐文婧的,「以往,你的心是空的,所以你以仇恨為生活中心,但現在你心里住了個人,你想好未來要怎麼走了嗎?」
韋笑聞言沉默著。
他大略跟小才解釋過,但小才沒再細問結果,也沒問他和斐文婧之間的事要等到何時才算告一段落。
她從沒問過。是她不夠在乎?還是她不想強求?也許他應該好好地想想這個問題。他什麼都可以錯過,就是不能錯過小才。
第八章
外頭細雨綿綿,風聲不斷。雨如針,又冽又錐心,風如刀,又凍又剮骨。
不過仍比不上蒙特婁總監辦公室的寒氣逼人,里頭正在悶悶地蘊量著暴風雪,等待著傲然釋放的剎那。
所以蒙特婁全體員工聰明地遠離危險地帶,就是不想遇見總監,誰都不想當犧牲品。
然而這一點,安坐在辦公桌前的韋笑是沒自覺的。
他拿出凌厲的雕刀,一小段一小段地在木頭上推開線條,手法極為精細,卻也非常耗時,但他不在乎,反正他還可以趁空檔思考一些問題。
好比說未來。
對,他從來沒考慮過的、屬于自己的未來。
以往那種怎樣都無所謂,玉石俱焚也無妨的心態,現在已經行不通了,因為他有小才了,他必需保護她,而且他想要討她歡心,只有當她笑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的世界有豐富的色彩。
「總監,你一定要這樣笑嗎?」巫才笑嘻嘻的開門走進來。
韋笑不著痕跡地將手頭上的東西丟人抽屜,關上,伸手繼續先前未竟的設計圖。「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