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他要一戰成名,所以這一戰必須要他全副武裝上場,且要他全神貫注沙盤演練數回才行。
趴在她身側,齊子胤看著她的睡臉,唇角的笑意不斷放大,恍若光只是看著她的睡臉,就能驅走他滿腦子不正經的邪思。
當邪思消失時,他的意識跟著模糊,沒多久也跟著昏睡。
慘的是,半夜開始下起大雨,從沒關的窗潑進了屋內,潑濕了床,也潑濕了睡在靠窗,且不到天亮不會醒的幸多樂。
所以,當天一亮,等著驗收成果的于文到訪,等著他的不是滿嘴埋怨卻又甜蜜嬌俏的愛徒,而是病得只剩下半條命的苦命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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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樂,該吃藥了。」
听見的瞬間,繼續裝睡。我睡著了、我睡著了,就算地震火災,我都不會醒,所以不要吵我∼∼在心里默念個十遍,她祝自己心想事成。
「該吃藥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多樂!」聲音重了。
她閉緊眼,努力裝睡,可憐她頭痛昏沉,全身酸麻得像是要死掉,她知道自己感冒了,也知道在發燒,但就是不想吃藥。
反正,就算不吃藥也是會好的嘛。
「把她的嘴扳開。」
她听出那是老板的聲音,不由得氣惱地張眼瞪人,無聲嘴形喊著——叛徒!
「醒啦。」于文勾笑。
再瞪。
「把她扶起來吃藥吧。」
話落,一雙有力的臂膀立即無視她的意願將她扶起,面對著那一顆顆的藥丸。
她如果哭出來,會不會很丟臉?
「只是吞藥而已,又不是要你喝中藥,怕什麼?」齊子胤坐在床畔,軟聲哄著,溫開水已在一邊待命。
他一早醒來,頭痛欲裂,張眼發現床上竟然濕了一大片,顧不及頭痛得要死,抱著佳人就先移到其他房間,再踅回時,肇事凶手已經出現在房里,而這一次,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請了醫生特地外診,打了針,到藥局拿了藥,再回來時,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換過,他氣得想殺人,但于文只是溫溫地說︰「放心吧,我連看都沒看,連踫都沒踫。」人家如此慎重回答,他還火大只會顯得度量狹小,所以,算了。
「我討厭吃藥。」小嘴扁得跟鴨嘴沒兩樣。
「我知道。」他哄著,但唇角是帶著笑意的。
「可不可以不要吃?」
「不可以。」簡潔有力。
她扁嘴,瞪向一直在當隱形人的于文。「老板,你給我記住!」
「抱歉,我忘了。」他哈哈大笑。
「你把我騙到他家中,還害我感冒,我要罷工。」可惡,頭好痛!因為討厭吃藥,所以她一直很注意身體狀況,然而這次生病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
要不是某人藉由窗戶離去時忘了關窗,她也不會生病!
「放心、放心,我已經準了你的假,要休多久就休多久。」他一諾千金。「你就在這里好好地靜養到好,知道嗎?」
話里有著兩人才明白的寓意。
就算她頭痛眼花,依舊記得老板要她守在齊子胤身旁,以應付任何狀況。
昨晚來這兒,她其實沒打算要拿喬的,可只要一想到他跟賴咨雲那樣又這樣,她就覺得完全無法忍受。
就算不是出自于他自願,但她還是沒辦法接受。
「告訴你一個秘密。」于文突道。
「什麼?」她對秘密向來沒有太大的興趣。
「等你吃完藥就告訴你。」
「……」來這套。
「等你吃完藥,甜點一份,怎樣,我夠大方吧。」齊子胤快速地引回她的注意力。
她不由得勾笑。「你以為我今年幾歲?」
「你不管幾歲都會怕藥的,不管你幾歲,只要你生病,我就這樣哄你,你說好不好?」
「你在詛咒我嗎?」他很希望她三不五時就大病一場嗎?
「不,我希望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痛,若有,就交給我好了。」天曉得當他一覺睡醒,瞧見她臉色異樣蒼白時,嚇得連心跳都快要停了。
那樣無時無刻活在病痛陰影下的日子,他不要再過了,不想再老是擔憂著她什麼時候會不見,不想再老是半夜睡醒探她是否還有鼻息。
「藥給我。」她深吸口氣,開始催眠自己,那些藥丸一顆顆都像彩色糖果,是糖果糖果糖果∼∼
把藥接過手,如壯士斷腕般慷慨激昂,藥一塞,開水一倒,吞∼∼
藥是吞下去了,眼淚也很不爭氣地掉下來。
「噓,不哭,甜點來嘍。」快快把剛才外出買的蛋糕獻上,挖了一口喂進她嘴里。「好吃嗎?」
「嗯。」她滿足地點頭,水眸眯成一直線,讓嘴里的甜意吞噬在口腔里不散的苦味。
怔忡地看著她的笑臉,齊子胤跟著揚笑,眼前的視線卻突地模糊了起來。
「你怎麼了?」再挖一口蛋糕,發覺到他的異狀。
那雙向來不太有溫度的冷眸近來變得很熾熱,而現在卻飄著霧,飽含水氣,在那如星般湛墨的眸底蕩出一片溫潤海洋。
「我去一下洗手間。」咳了聲,他快快退場,不想被她發現自己竟有點觸景傷情。
待齊子胤走出房,于文隨即遞補他的位子,說︰「要不要听他的秘密?」
「什麼秘密?」
「我可以對天發誓,他跟賴咨雲絕對沒有發生關系。」
「怎麼可能?」說到這件事,心底漾酸,嘴里泛著澀,吃著蛋糕也掩蓋不了。
「真的,因為他……」後頭,他附在她的耳邊說。
「真的?」水眸一亮,但還有幾分存疑。
「他要是有百戰不敗的經驗,你今天就不會被雨淋了,而是應該被他擾醒,和他翻雲覆雨到天亮。」這是他的估算,可誰知道就有個笨蛋專門在破壞他的計畫,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完全不知長進。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多樂生病是我的錯嘍?」獅吼聲在門口響起,隨著步伐移進房內。「你怎麼不說是你昨晚離開時沒把窗子關上!」
「沒關窗子就是要你別被一屋子溫暖給催睡,誰知道你還是一樣睡著,說到底,你根本就是有問題!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睡得像一頭死豬,就連雨潑進來都沒發現。」很聰明的,讓自己無罪釋放。
「我听你在放屁,全都是你搞的鬼!」齊子胤硬是把他擠到一旁,對著情人喊冤。「多樂,你相信我,昨晚的事都是他安排的,我不肯,他還笑我孬,可我是誰,我是高風亮節的君子啊,怎麼可能趁人之危?就算你肯,我也會要你三思啊。」
「那是因為你沒經驗吧。」于文很不捧場的吐槽。
他回眸瞪去,黑眸深藏殺氣。
「可是……我的嘴巴更腫了。」幸多樂開口,而且嚴重質疑她的唇又裂了。
「呃……」人贓俱獲,小人現形。「我是高風亮節的君子,但也是活生生的男人啊,要是我真對你一點都不沖動,你才要擔心吧?」
「又是君子又是男人,你到底想說什麼?」于文嘆道。
「關你什麼事啊?你坐在這里干麼,不覺得很擠嗎?」炮火轉向,十二點鐘方向,開炮。「姓于的,你以後離我遠一點,滿肚子壞水,天曉得你下次會不會把多樂推進火坑。」
「你以為我那麼閑?」
「要是不閑,現在怎麼會坐在這里?」
「哎呀,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不好意思,謝絕建言,麻煩你閉上嘴,不要再茶毒我的耳朵,玷污我的人格,破壞我的名聲。」
「是是是,哪天要是不上手的話,別要我幫忙。」他做了個割袍斷義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