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他喜歡什麼,當然就知道他討厭什麼。只要是韓學儒沒買的,肯定就是他討厭的。
班梓化身為壞心皇後,挑了一袋西紅柿和茄子,還挑了芹菜和豆芽。
呵呵呵,今晚就來點鐵板燒吧,真想看看他會有什麼表情。
天天喊餓,看他這一次還喊不喊得出口!
買完東西再次上路,她的心情更好了,就算夜幕低垂,路上塞車,心情依舊好得沒話說。
就在等紅燈的當頭,她瞥見巷子里頭有家店,不知為何竟覺得熟悉得緊。
熟悉到她何時轉動了方向盤,來到了店門前都不清楚,只知道回神時,人已經站在店內。
美式鄉村酒吧,到處可見粗獷的木質桌椅,T型吧台,還有一大面電視牆,樸素中又帶著令人懷念的調調。
懷念?她為什麼會這麼形容?
「不好意思,還沒開始營業喔。」一扇門里走出一名女子,極為年輕,濃眉大眼,長相出眾得像耀眼的光芒,強烈吸引人的目光。
但吸引班梓的不是她的五官,而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感覺自己似乎認識她。
可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麼漂亮的人啊,但是偏偏對方又給她一種熟悉又親切的感覺,仿佛相識已久,像是一個極為疼愛她的大姐。
突然的,她居然想哭。
「小姐?」
「呃……對不起,我不是來……」意識到自己還傻傻地盯著人看,班梓趕緊搖頭兼搖手,一時結巴不成語。
「我知道了,你是來應征的。」女子走向前,熱絡地挽著她的手,「你來得剛好,就決定你了,你要是再不來,我這家店真不知道要怎麼經營下去了。」
「呃,可是、可是……」
「沒關系,不用試你的身手了,光是你的長相就錄取了。」女子轉進吧台里,拿出一張名片,「記得,晚上八點上班,三點下班,周休四天,休假要提早排,例假日不可以休息,就這樣,還有什麼疑問?」
班梓看著手上名片,上頭寫著「失戀酒吧」……嗯,好特別,可是她真的不是來應征的。
「小姐,你誤會了,我──」
「對了,薪水采獎金制,底薪是兩萬,獎金是抽每晚調酒的百分之五,還有疑問嗎?」女子相當強勢地打斷她。
「不是,我是要說……」
「我是李淑兒,叫我李姐就可以了。」李淑兒伸出手。
「李姐?」她握住對方的手瞬間僵住。
有股無形的壓力圍困著她,不難受,但感覺有種古怪的情感透過緊握的雙手,不斷地、不斷地流泄到她體內,悲喜交加,哭笑參半。
「你呢?」
「我?呃,我叫班梓,你好。」
「那我就叫你阿梓嘍。」
「阿梓?」她頭有點暈,感覺塞入體內的各種情緒在沸騰叫囂著,似乎企圖要她清醒。
清醒?怎麼會生出這麼古怪的字眼?
「那好,明天正式上班,穿著不拘,我等你喔。」李淑兒的手依舊緊握著。
「可是……」她真的不是來應征的∼
「我等你。」李淑兒的眼神十分堅持。
「……好。」吊詭的,她點頭了。
包吊詭的是,回去和路不絕提起這件事,他也沒太大反應,只說隨便她,就當是病愈復健,只交代她盡量早點下班,免得身體負荷太重,不可以喝酒,免得影響病情,還把車子借給她當交通工具。
于是,晚上她忘了要惡整路不絕的計畫,滿腦子不斷地想著和李淑兒見面時那異樣的感觸。
包慘的是,睡覺時她又听見音痴在唱歌,又夢見了那一個男人。
一個五官立體有型,笑得非常陽光霸道的男人。
夢里,女鬼在唱歌,男人在大笑,好怪。
她也很怪,因為她莫名的想哭。
心,好酸好酸……
第四章
站在失戀酒吧的霧面古典玻璃門外,班梓有股沖動想要轉頭離去。
不是因為久未工作卻步不前,而是因為她的眼楮啦。
哎呦,她的眼楮腫起來了!听路不絕說,不是角膜炎,更不是結膜炎,純粹只是哭了一晚的結果。
他幫她冰敷過後,不知從哪飛來化妝品,竟隨手拈來為她上妝,遮掩腫若核桃的雙眼。
神經啊,一夜睡醒竟腫了雙眼?!她明明是夢到好笑的夢,為何反而哭了?
算了,不研究,重點是她要是再不進門就要遲到了。
嗯,再看一下,確定眼楮是否消腫。
班梓跑回車邊,對著鏡子再三確認,卻突地听見身後傳來車子急馳而來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動作,已有一彎有力的臂膀將她圈住帶到一旁。
驚魂未定的她,一轉頭就發現自己深深地貼在一個男人的胸前。
哇……
「抱歉,有嚇到你嗎?」男人問著。
「沒事、沒事、沒事,謝謝你。」班梓再三鞠躬道謝,一抬眼,身形震住。
這男人、這男人……超像她夢里的男人,那眼楮、鼻子、嘴巴,甚至是臉型,就只差在笑容而已,他簡直就像是從夢中走進她的現實生活。
「你怎麼了?」男人斂眼,長睫掩去眸底復雜的光痕。
「沒事!」她回過神來,很大聲地回應,「我沒事,不好意思,謝謝你,我先走了。」
哇咧好丟臉,她居然瞪著人家不放,他不會以為她是哪來的花痴吧。
跋緊推開店門走進去,尋求一地庇護。
門內,流泄著七十年代的鄉村老歌,她說不出歌名,但曾經听過,一種慵懶卻又舒服的曲調。
「阿梓,你來了。」李淑兒正在外場做最後準備。
「老板,你好。」班梓規矩地打招呼,松了口氣,然而臉還曰正燒燙著,成了最自然的腮紅。
「叫什麼老板,叫李姐。」李淑兒佯怒,板起臉。
「李姐。」她笑了,發現自己的命真是好到教人嫉妒啊,到處可遇貴人。「我現在要做什麼?」
「吧台里的高腳椅上有一件黑色半圍裙給你穿,點一下酒的數量,然後再看調酒單上是不是有你不會的調酒,要是不會的話,底下有單位、數量和調法,你參考一下。」
「……喔。」還好,還會教她,否則就完蛋了。
鑽進吧台,點著酒,看著調酒單,耳邊突然響起,「阿梓,你很厲害喔。」
班梓驀地轉頭,發現外場只有她一人。李姐不知何時跑進內場去了,那麼……剛才是誰在跟她說話?
錯覺?幻听?
她不由得恍惚了起來,有道恐懼排山倒海而來,感覺要是不趕緊振作起來,她將不再是自己……
「你沒事吧?」
又是幻听?噢,放過她吧!
才在慶幸身體好多了,想下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這麼可怕的幻听!
醫生說得沒錯,副作用真是害人不淺,只是……她今天沒吃藥耶,
「要不要緊?」男人的嗓音逼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溫熱的接觸。
瞬地,班梓瞪大眼,發現眼前就是剛才幫她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不是錯覺也不是幻听。
「不、不、不要緊。」為什麼都被他撞見這麼丟臉的狀況?「呃、呃,你是客人嗎?呃,我們、我們……」
噢,超級大舌頭,她的舌頭是彼麻醉廠嗎?為什麼連一句話部說不好?
「不破,這麼早來?」從內場出來的李淑兒撞見這一幕,熱情地招呼薔。
「待會還要回公司,只是先過來喝一杯。」路不破頷首,在吧台挑了個位子坐下。「給我一杯深水炸彈。」
「深水炸彈後勁滿強的,如果待會要回公司的話,要不要來杯曼哈頓就好?」吧台內的班梓很自然地說著,右手順手拿起了威士忌,左手拿起了雪克杯,仿佛給的不是建議,而是獨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