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的,你的條件……」傅允修伸出兩只手指像對待阿貓阿狗一樣將她的臉扭轉過來,這樣的動作總是讓樓嵐惱怒。可……是惱怒,不是討厭,因為太喜歡反而惱怒了,又怎麼會討厭呢?
她看著他伸過來的一只手,然後听見他說︰「請你陪在我身邊。」
一直到……她討厭他為止。
一滴水珠濺落于兩人之間的地面上,樓嵐哽咽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掌中,「我答應你。」
城市的第一絲曙光見證了這一對老鳥與菜鳥吸血鬼之間疑似愛情的盟約。
心頭大事料理完畢,樓嵐才想到地問︰「阿扎克呢?」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大戰一場的家伙不會就這麼放棄了吧?
「走了。」臨走之前他說,當吸血鬼的法則遇上人類瘋婆子的法則時,上帝都要吃頭痛藥。不過傅允修並不打算轉告樓嵐,他伸了個懶腰,「好了,現在正是認清我們處境的時候了。」
咦?
「告訴你兩個壞消息,第一,」他優雅地豎起食指,「昨晚的動靜弄得太大,連飛虎隊都出動了,現在正圍著這幢樓呢。」
「哦……」貌似也不是太壞的消息……
「第二,昨晚跟阿扎克打架及治你的傷耗盡了我的力氣,一時間恢復不過來,恐怕沒法帶你逃離這里。知道我為什麼要坐在這嗎?」指指下面如毛毛蟲般努力攀爬的人影,「我在觀察他們什麼時候才能上來帶我們下去。」
「所以?」
「所以,」傅允修朝她露出一個很迷人的笑容,「我們上警察局喝頓早茶吧,畢竟這種經驗也很難得。」
之後……
據說,只是據說,本市最有名的豆腐渣大樓被不知名原因轟掉的次日早晨,飛虎隊員驚恐萬分地在塌了一半的樓頂發現一對年輕男女(是人?是鬼?),雖然那兩雙白女敕的手不像是能赤手空拳轟掉半個樓頂的樣子,但作為唯一在場人員他們還是被當作頭號嫌疑犯送進了警局看守室。
由于局勢一片混亂,沒有人想到先審問審問他們,半個警局都出動去阻止湊到大樓腳下拍照留念的群眾去了,留守警局的老趙拿頭上僅存的47cm2的頭發詛咒發誓,他不過才轉身泡了杯茶,那兩個坐在椅上說笑的年輕人就憑空蒸發了!
此事上報給局長,被局長的唾沫星子轟了回來,「你們還嫌不夠亂是不是?憑空蒸發?怎麼不說你們集體被外星人綁架了?再說了,會有人半夜爬到39層的樓頂上邊吹冷風邊談情說愛嗎?啊?啊?」
另一邊,現場探測樓毀原因的專家仍是愁眉不展,內部消息說上面已經開始討論該以恐怖分子襲擊還是本市第八大不解之謎應付媒體,不過鑒于國情,就是說俺們還沒有拉風到讓恐怖分子騰出空來瞟俺們半眼(可喜可賀!),最終采用的說辭是農民工帶著土制炸藥討薪示威(唉,真是掉了N個層次……)。
一對男女從警察局後的暗巷里走出來,穿過兩個街區,右拐50米就是市醫院,他們從醫院門口走過——
「都九點多了還不見傅醫生的人影!偷懶、拉人值夜班,現在還發展成光明正大地蹺班了!接下來他還想干啥?」
「對啊對啊,我們聯名向院長投訴他算了!」
化驗室里平時被傅允修欺壓甚慘的護士們群情激憤……
再往左拐,步行個十分鐘,便是一個因規劃得亂七八糟而聞名的小區,此時馬路對面的便利店內正播放著早間新聞,十分關心時事的女店員理所當然地掩口驚呼,「赫,炸彈!地球已經這麼危險了嗎?」難道真要听星爺的勸移民火星?
由于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她沒有注意到經過便利店外的這一對男女。
這一對男女自然也有關注的問題,他們正在討論接下來該逃到哪個國家。
經過斜坡下時女人回家去查看信件,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包裹。撕開包裝時她愣了一下,這輩子她的畫從未被非恐怖型雜志采用過,而這次……
包裹里是一本純情得要死的少女雜志樣書,封面封底各有一名男子。
封底的男子背對著畫面坐在花藤下,側轉的臉棕發褐眼,渾身散發著如灼日般狂野的氣息。他正笑著注目右首,但他的右邊空無一人,僅有兩個高腳杯伴隨著銀質托盤。
封面的男子東方人的黑發黑眸神秘內斂,柔發長眼細指無不優雅精致,顏色略淡的薄唇邊那一抹笑紋令他如皓月般清冽。同樣的花藤,同樣的高腳杯,只不過他是在專注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左首。
書攤開,封面封底連在了一起,兩個男子的目光就隔著厚厚的書脊交織,令人惑于他們之間無聲的言語流轉。
女人對著這本樣書撇了撇嘴,「阿扎克那小子跑得太快了。」帶走帶走!以後總會有機會讓他看到的。
男人在階梯下等她,她偷偷地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風衣口袋(以前打死她都不敢這麼做),繼續方才的話題,「我們還是到倫敦轉一圈吧,感受一下小說中的氣氛。」說罷閉著眼楮嘆了口氣,「想想看,黃昏下細雨蒙蒙的霧都,吸血鬼少女獨自坐于噴泉邊,溫柔紳士的老帥哥走過來問‘小姐您需要幫忙嗎’,然後抱起少女小小軟軟的身子。小女孩則柔順地靠在他的肩上,伸出小小的尖牙……」
沒當吸血鬼前不覺得,現在才發現有那麼多的經典場景可供親身體驗。
她偷眼看看男子揚起了一邊眉的側臉。吃醋沒吃醋沒?她可是要到噴泉邊釣老帥哥哦,嘿嘿……
「想法不錯呀,」男子仍是目不斜視地住斜坡上走,「阿扎克也說過倫敦club里熱情又正點的辣妹可是大把抓。」
那只小手抽離了他的口袋,人也霍然停下,他假裝不知地繼續走。不到一分鐘,身後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女人輕喘著追了上來,這次不客氣地握住了他插在袋中的手。握得那麼緊,仿佛怕一松手他就會跑掉。
男子的嘴角勾起一道笑紋,他想告訴她不用那麼緊張。
因為像他這種快要發霉的男人,也只有她這樣的女人才會要了。
—本書完—
後記
某人偷窺的對象,是自家的小屁孩和隔壁家的小表。
話說某個假日,某人因不知名原因被迫在早上起床,閑來無聊身在窗簾後偷窺兩個小表在空地上聯絡感情。
雖然同為人類,可某人不得不說他們的語言听起來簡直是火星文。瞧見自家撒潑時還會滿地打滾的小屁孩(七歲,小二生)一本正經地對鄰居的小表(四五歲吧?準幼兒園寶寶)說——
「哥哥教你哦。」
「哥哥跟你說哦。」
「哥哥……」
某人真是無比驚詫。
不知那小表知不知道「哥哥」在家里會滿地打滾?反正他很崇拜俺家小屁孩就對了。
後來兩人由「蜜月期」進入「冷淡期」,于是某人問小屁孩︰「怎麼不見你跟隔壁囡囡玩了?」
小屁孩頭也不回,「因為她媽媽把我的賽車收回家了。」
……原來是居心不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的小孩啊……)
話說回來,像瞧小孩子玩耍這麼有愛心的行為俺還要躲在窗簾後表現呢?這是有原因滴。
試想想,若看見一個滿頭鳥窩(因為剛起床)、兩眼血絲(因為沒睡飽)還露出森森白牙自以為親切微笑的怪人盯著自家寶寶,還有哪個媽媽敢把孩子放出來玩?
雖然現實中的居委會大媽是俺初中同學的老母,俺還是不希望她找我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