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季揚不等那人說完,橫眼瞪去,卻听見有人出聲制止,「喂,開開玩笑無所謂,但要是再胡說八道下去,就連我也要生氣了。」
範季揚挑高眉,難以置信開口的竟是姚示泓。
哎呀,什麼時候跟他這麼麻吉,還開了金口阻止這群老頭無邊無際的想像力。
不過話說回來,他能夠順利接任代理總裁,除了他和何家關系匪淺和拿下奧運指定服務協議之外,也因為姚示泓的力挺。
這狐狸現在玩的到底是哪一種把戲?
和他非親非故,為何對他這麼好?他要是沒記錯,在他尚未離開台灣之前,他對他的存在有諸多怨言,瞧見他時,總是以四十五度角移開視線,跩個二五八萬的,怕人家不知道他多了不起似的。
事實上,瑞芽的意外,他還把姚示泓列為第一號嫌犯了呢。
「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散會吧。」姚示泓再次下達指令,其他人聞言紛紛收拾桌面,速速離去。
而範季揚這個代理總裁沒人鳥,多窩囊,讓人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這個會議的頭頭。
長指輕敲著桌面,不禁暗忖該要如何整頓這毫無向心力的公司內斗問題。
瑞芽那家伙只懂得要開疆闢土,賞罰分明,提攜有能者,完全不懂得也要適時安撫這群老家伙。
害得他現在也只能盡可能地忍氣吞聲,不替她節外生枝。
「季揚,待會一道吃午飯吧。」
範季揚抬眼,一臉錯愕。
還吃飯咧?這個姚示泓何時變得這麼平易近人,怎麼都沒人通知他一聲?
「不可以拒絕。」姚示泓笑得和藹可親,像個慈祥父親,輕拍著他的肩。「你也知道,最近芝芝也到公司上班了,她有好多事都得要人帶要人教,由我來嘛,又怕公司里人多嘴雜,由你來帶她,是最適合不過了。」
「誰是芝芝?」
「我女兒呀,那個每回見到你,都很想親近你的芝芝,你們這麼多年不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
範季揚唇角斜勾,扯出幾分邪氣,總算懂了他的暗示。
說簡單一點,根本就是打算趁著瑞芽病未愈先拉攏他,要是成了他的女婿,更是能夠壯大他在東皇里的勢力。畢竟何家單薄,先拉攏他,再扣住呂競,瑞芽就得準備正式退下總裁之位。
難怪他會那麼好心地說服董干事們讓他成為代理總裁。
只是想用姚芝芝來拉攏他?!實在是……想著,他不禁笑了。
姚芝芝這女人跟她老頭一模一樣,老是以上仰四十五度角在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想要親近他,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真是要忍不住佩服老年人皮厚啊,隨便撒個謊都很像一回事,這一點,他還得要好好學學。
「就這麼說定了。」見他笑了,姚示泓以為他是默許了。
「不好意思,我……」還來不及拒絕,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傳出了喔咿∼喔咿的聲音。
他將瑞芽的來電設定為最緊急的救護車聲響,一听到此驚心動魄的鈴聲,他立即抓起電話──
「喂?」
「呃,你好,這里是警察局,請問你認識這支手機的主人嗎?」電話那頭是全然陌生的男子聲音。
一听到警察局,範季揚的心霎時像被人揪住般抽痛了下,咬了咬牙,硬是忍住慌亂,沉聲問︰「對,我認識,請問她……」
「她沒事,只是迷路,說不出家中地址,打這通電話,是希望你過來接她回去。」電話那頭迅速說明完畢。
聞言,範季揚松了一大口氣,大略說了下時間,收妥手機和文件,抬眼。「姚總,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我們再約時間。」
「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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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速趕到警察局,便瞧見一抹小小的身影極度不安地在警察局門口來回團走,攢眉像是在沉思著什麼。
下了車,範季揚來到她面前,輕聲喊著,「瑞芽。」不敢貿然前進,怕她又忘了他是誰。
何瑞芽頓了下,抬眼,緊張和不安在瞬間解除,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然而面對他緊繃的神情,她立即判定自己又惹他生氣,垂著臉,小小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氣自己好沒用,就連照顧自己都不能。
他嘆了口氣,長臂一扯,將她拽進懷里。「不用跟我道歉。」緊緊地將她護在懷里,不留縫隙地將她貼向自己,恍若用這個動作可以安撫她始終不安定的靈魂,也可以一並鎮住他為此惴栗的思緒。
摟著她,他才發現,她微微輕顫著,也發覺她好瘦好小,縴弱得像是一陣風吹來就能刮走她。
他到底有多久沒正視過她了?
離開台灣六年,他並不是不曾回國,但是每回回家,他很少正眼看她,待個兩三天又立即離去,甚至連話都不曾交談過。
好歹也有幾分青梅竹馬的交情,但他卻小鼻子小眼楮,連一句問候都沒說出口,要是何老爺在天之靈,知道他是這麼照顧他最寶貝的女兒,肯定溜進他的夢中給他飽拳一頓。
「我以為我的記憶恢復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想到外頭走走,可誰知道走得太遠,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何瑞芽在他懷里小小聲地解釋,貼在他厚實溫熱的胸膛中,听著他有力的心跳,感覺心底的駭懼一絲絲地抽離。「更可惡的是,我竟然想不起家里的地址,我……氣死我了!」
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的氣味。盡避她對他仍有些許的莫名恐懼。
「傻瓜,這跟你的記憶沒關系,你每回出門都是司機專車接送,不知道住址算正常,而且你根本沒獨自一人在外頭逛過街,當然不認識路。」
听出她的懊惱,範季揚突然覺得心疼得快要死掉,甚至開始懷念以前那個高壓統治的瑞芽女王。
「下次,如果你想要到外頭走,打電話給我,我陪你。」
「可是,你不是要工作嗎?」她抬眼,突地發覺兩人貼得好近,粉顏燒燙燙的快要釀出一把火,不知如何是好的只能猛力推開他。
「瑞芽?」他意外極了。
意外的不是她推開他,而是推開之後,他懷里的失落感好深重。
「那個、那個……」她心跳得好快好亂。
好奇怪的感覺,心跳得又怪又急,總覺得有一口氣快要喘不上來,分不清楚是喜悅還是憤怒……她是不是真的撞壞腦子了,怎麼連分析自己的情緒都做不到?
「你知道我是誰吧?」範季揚繃著臉。
不滿她把他利用完畢就丟到一邊。
「我知道。」用力點點頭,很怕他又生氣。
「我叫什麼名字?」他又問,趁機又走近她一些。
「呃……」等等、等等,她記得的,不要催她,一催,她又會忘了。
「嗄?」他開始磨牙了。
真是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很氣她老是忘了他,氣到快要內傷,而且恨死了這種被遺忘的感覺。
「我想起來了!」何瑞芽突地擊掌,向來慘淡的小臉迸出光彩。「範季揚!音同很犯賤的犯嘛!」
「……後面那句可以省略。」干麼重復他說過的話?算了,無所謂,他已經成功達陣,扣住她的手腕。他道︰「走吧,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不容拂逆的,她就這樣被他拖著跑。
「去一個……能讓你早日康復的地方。」坐上車後,範季揚語重心長地道。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容忍她這個模樣,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她恢復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