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暗夜,兩輛閃銀如電的跑車在車潮漸散的市區大道上前後追逐。
「給我靠邊停下!」男人耳上別個藍芽耳機,對著擋風玻璃前的那輛跑車暴吼著,清俊的臉龐些微扭曲,但依舊無損他風流倜儻的魅力。
「我白痴啊,停下來給你抓?!」前頭那輛跑車主人也回吼,油門重重踩下,恍若要愛車飛過千山萬水,直接飛向夢中國度。
「王八蛋!你以為你跑得了嗎?」難道只有他才會加速嗎?油門一樣踩到最極限,他不像那人那麼浪漫,企圖飛到理想桃花源,只要能把這個人攔劫下來他就爽了。
「沒跑過,誰知道?!」眼見後頭的車子不斷逼近,位在前方的男子暗咒了聲,打算來個絕地大反攻。
反正直線加速是逃不了的,那就來個奪命大回轉吧!
他已經受夠了這種無法自由安排人生的生活,事到如今,誰也不能攔劫他的夢想,誰也不能阻止他選擇自己的未來!
如此思忖,把心一橫,來到路的盡頭,他沒天良地將方向盤往左轉到底,煞車嘰嘰發出哀鳴,車尾一甩,車頭一過,像是瘋狂搏命演出,李振凡一個完美甩尾大回轉,輕易地獲得眾裁判舉牌十分的殊榮。
然而,悲劇總是發生在驕傲底下──
「啊!」
嘰嘰嘰∼∼後方男人的車子直線闖過十數公尺才慘烈地停下,在他準備車頭逮人的瞬間,眼尖地瞧見對方的愛車在大回轉之後,由于尾巴甩得太用力,以至于車身顛斜,眼看就要撞上人行道上的人。
不知是行人的反應太快,還是那人開車技術真是一絕,只見那行人一個翻滾摔到一旁,而肇事的車子則是拉開幾公尺後才停住。
他見狀,快快回車,來到被撞到的人身旁。
只是才剛下車查看,那沒天良的混蛋竟駕車逃逸。
「李振凡!」男子暴吼著,很想再上車把人攔下,但心想不能丟下傷者不管,只好蹲看。
被撞到的人身形挺拔,算是相當壯碩,看得出有一身訓練有素的肌肉,卻吊詭的留著一頭長發,此時披散著掩去面目。
「你還好吧?」男子心急問著,正打算要撥開他的發,卻听見──
「少爺!」管家老潘坐著房車趕到。「二少爺呢?」
「被他跑了,你快點去追,應該還追得到人!」男子指著弟弟揚長而去的方向,又火大的咆哮,「他撞到人了還敢跑,簡直就是欠揍!」
這行人看起來是沒什麼外傷,可叫不醒,天曉得是不是有嚴重的內傷?
才說沒外傷,但余光卻瞥見對方的腳踝竟汩汩留著血,他想也不想地抽出手帕,往傷口一系,希望多少能止點血。
「二少爺撞到人了?」老潘一听,也快快下車。「少爺,二少爺還是讓你去攔吧,這里就交給我處理了。」
「也好,記住,一定要讓這名傷者享有最完善的醫療設備,他醒來後,不管開出什麼條件,不管多少,一定要讓他滿意。」臨走前,他撂下這句話,隨即駕車急馳而去。
第一章
「冀東∼∼」
百貨公司一樓名牌專櫃才剛走進一個男人,狗腿店長丹妮兒立即迎向前去,一雙秋水大眼快要激蕩出滿春綺麗,尾音拉得長長拋向天際,瞬間吸引所有目光,倒抽口氣後,整齊劃一地獻上最敬禮。
「嗨,丹妮兒。」男人輕勾笑意,白牙幾乎快要閃瞎眼前的女人。
「冀東,好久不見,真是想死你了。」丹妮兒無視他身邊女伴,使出無敵八爪功,硬是死纏上去不放。「又換人了?」
「沒辦法,我的心必須適應每個女人,再替她們尋找一個適當的位置,所以一旦不合,立即換人。」受歡迎的男人就是這麼麻煩,必須經過不斷尋找,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味道。
「心也要適應?下半身要不要?」丹妮兒皮笑肉不笑地拋去一個媚眼。
「哈哈,最愛妳這一點。」李冀東笑得滿面春風,迷死了一票專櫃小姐。「寶貝,我的伴缺了一件衣服,幫她找找吧。」
「冀東,我也缺一件衣服。」不死心地瞪向那張新面孔,丹妮兒不甘示弱地邀寵。
「我懂,女人總是缺一件衣服。」李冀東輕拂過她一頭黑褐色大波浪假發,觸感不佳,教他略嫌失望地收手。「但,下回吧,總有先來後到的道理。」
「討厭──」她含嗔展現風情,但回頭對著他的女伴,則是百分百的專業用笑容。「請往這邊走吧。」
打發走兩個女人之後,李冀東坐在沙發上,隨手翻看著報紙,喝著專櫃小姐送上的咖啡,隨意一個笑容,不小心又電昏了一只迷途羔羊。
唉,罪過。
不能怪他,實在是他長得∼太帥。
欸,注意嘍,帥,可不是他自夸的,而是從所有女人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所凝聚出唯一能夠形容的字詞。
唉,不能怪他自戀,實在是他太有本錢。
立體的眉形鼻骨底下是雙黑得發亮的眸,仔細一看,可見黑色眸瞳中有著微量電流在竄動,一對上眼的女子,零到八十歲,無人能不被電倒。
出色的外表搭上經過設計的發,極有品味的服飾,將他高大的身形包裹得像是個超級名模,配上身為「鼎盛投顧」董事長的頭餃,李冀東毫無異議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最佳單身漢。
想躲過他的魅力?機率幾乎是零。
于是乎,他身邊女子來來去去,多得猶若是天上繁星,教他隨手一掬,滿是璀璨,然而再亮再閃耀的星,卻永遠比不上他這顆媲美太陽的永恆光芒。
瞧,每個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透過玻璃帷幕,不管是外頭逛街的男男女女,還是專櫃里頭的小姐客人們,莫不把焦點鎖定在他身上。
這種陣仗,老早就見怪不怪。
不過,好像有點怪怪的,似乎有人無視他的魅力。
耳邊傳來私語──
「昭允,好啦,再跟我說一支名牌,一支就好。」語氣幾乎是央求著的。
李冀東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探去,想知道是哪家貴婦居然不買他的帳,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頭烏黑油亮得絲毫不毛不躁,且像是從未經過燙染洗禮過,最原始的雲瀑檀發。
那發長幾乎及腰,像是離子燙過般的直亮,隨意地束起馬尾垂落,簡直是矬到不行的發型,但那光澤、那亮度,卻徹底迷住了他的眼。
好靚的發呀。他忍不住在心底贊嘆著,直想要模上一把。
只听那背對他的女子開口了。「羅太太,我不懂名牌,妳別這樣說。」語氣是有點苦惱的,可以想像她苦笑得很勉強。
「還說不是?妳上一次跟我說 友盛 會大漲,還說只要漲到四十二塊八,就要快點放掉,結果,真的漲到四十二塊八之後就開始下跌了,我掛到四十塊才賣出,虧了兩塊八。」被稱為羅太太的貴婦表情有點埋怨,但隨即又端起笑,「妳到底有什麼內線消息?怎麼比我老公還厲害?」
她老公在金融集團位居要職,但對于股市起伏也沒眼前的專櫃小姐來得準確。
張昭允苦笑。「只是猜而已。」
「這麼會猜?那妳告訴我下一期大樂透的號碼。」
「我要是知道的話,會在這里當專櫃小姐嗎?」她忍不住笑了。
「說的也是。」羅太太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又抓起她的手。「好啦,再告訴我一支,只要告訴我,妳今天的業績我幫妳包了。」
「這樣子好嗎?」她一臉為難。
「包一個星期。」羅太太喊價了。
張昭允偏著頭思索,好一會才嘆道︰「好吧,我跟妳說,但妳不能跟其他人說,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