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宗毓中因為公事延誤,等他到達時,已經進行第二攤,地點改到維多酒店地下一樓的五星級夜店。
當他一到夜店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熱吻。
方以勤正和一個他不曾見過的陌生男子熱吻,而整家夜店除了音樂聲,再無其他聲響。
直到熱吻結束。
瞬間——「天啊,方姊,妳好厲害!」
「真看不出來妳竟然真的吻下去呢!」
「是啊,大伙開玩笑而已,妳居然當真了。」陣陣的抽氣聲外加笑聲和拔高的喧嘩聲,在在顯示行銷部門的同仁已有七分醉。
方以勤傻笑著,拿起眼前的酒杯,再次一飲而盡,獲得滿堂喝采。
開玩笑?大伙在開什麼玩笑?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只听見有人喊著,「來了,進來的這個人就是幸運兒,方姊,沖啊!」
她就這樣沖上去,只是她的腦袋有點混沌,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
糟,真的不該喝那麼多的,讓她腦筋變得有點遲頓。
「不知道我有幸得知妳的芳名嗎?」莫名其妙被吻得七葷八素的男人,饒富興味地在方以勤身旁坐下。
她抬眼傻笑。「你好,我是方以勤,這是我的名片。」她隨手自桌上拿來一張餐巾紙交給對方。
男人見狀微挑起眉。「這是新的交友方式嗎?」他好玩地拿起純白餐巾紙。
「請多指教。」她依舊笑著,眉眼微彎,媚得蝕骨銷魂。
男人貼近她的耳邊,以只有她听得見的聲量道︰「待會要不要私下活動?」
方以勤不解地微蹙起眉,想了一下,突地勾唇笑。「你想做什麼?」
「妳說呢?」
「我不知道。」她的腦袋一團漿糊,別要她思考了。
「待會走的時候,妳就知道了。」男人的大手往她縴細的腰一攬,自然而然地將她勾近身旁,兩人貼近得幾乎毫無縫隙。
方以勤微瞇起眼,睇著眼前再陌生不過的男人,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你是誰?」為什麼這樣勾著她?
「恕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就是……」
「滾!」方以勤斥道。
「嗄?」男人微愕。
「你是什麼東西?誰準你這樣踫我?」她微瞇起水眸,將他擱在她腰間的手抽出,隨即一把將他推開。
男人不備,難看地摔了個狗吃屎。
瞬間,響起了抽氣聲和驚呼聲。
行銷部門的同仁趕緊護到方以動身旁。「方姊,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男人對我性騷擾!」她不悅地指著跌坐在地的男人。「什麼東西?他以為他是誰?怎麼可以不經我的允許踫觸我的身體?王八蛋,活膩了是不是?」
方以勤話一出口,眾人立即感覺不對勁。
這不是她,她向來柔情似水、柔媚待人,說起話來聲音又軟又細,但此時此刻的她卻是粗聲粗氣、姿態高傲。
如果,她不是具有雙重人格,那麼她一定是——
「方姊,妳是不是喝醉了?」小佳擔心地看著她。
打從剛才大家起哄,她真的撲上前吻人,她便已經覺得不太對勁,如今再看,果然是醉了。
「醉?誰醉了?」她很清醒,至少腦袋比剛才清醒多了,不會老是覺得腦袋里頭有一片濃霧阻擋著她的思路。
「方姊,我們送妳回去好了。」有人好意勸說著。
「不用,我還沒有喝夠。」她很少喝酒,但實際上她的酒量很好,今天大家開開心心地辦慶功宴,她怎麼可以掃了大家的興?
說到底,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的錯!
「妳這個八婆,竟然敢推我?」那個男人站起身,惡瞪著她。
方以勤壓根不懼惡勢力,瞪了回去。「去你的,你叫誰八婆?嗯?報上名來,我非整死你不可!」
「八婆,是妳先招惹我的,現在又這麼對我,妳是在耍我是不是?」男人聲量跟著大了起來。「不要以為妳是女人,我就不敢對妳怎樣!罷才要不是妳主動撲過來,我還不屑邀妳!」
「你說什麼?誰主動撲過去?那不過是個游戲罷了,誰要你當真了?」方以勤張牙舞爪地揮動著細瘦臂膀。「我去你的,你沒種就是沒種,不要在前頭加一句我是女人的廢話!」
「方姊,別再說了。」眾人忙阻止著,就連吧台的酒保都跑出來勸說。
「妳說什麼?」那男人怒不可遏地往前沖去,卻被酒保緊緊抓住。
「說你是廢物!沒用的東西!」方以勤毫不客氣地反唇相稽。
向來柔軟的五官線條竟因此而略顯猙獰,粗聲惡氣加上滿嘴穢語,簡直和原本清醒的她大相徑庭。
一旁目擊一切的宗毓中,不禁冷笑幾聲,隨即上前。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醉了,請你別放在心上。」宗毓中往那個男人的肩上拍了拍。
「喝醉了就可以這樣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帶她離開,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一個女孩子一般見識了。」宗毓中難得拉段道歉,也跟酒保致歉,這才拉著方以勤離開。臨走前,回頭吩咐行銷部門的同仁,要他們到他處再續攤,所有費用都可以報公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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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鬼話?什麼叫做別跟一個女孩子一般見識?你有性別歧視,對不對?我要的是一個男女平等的上作環境,請不要因為我是女孩子而對我特別禮遇,我不喜歡這樣。」
「妳喝醉了。」宗毓中直視前方路況,轉進巷子之後,努力地尋找著停車處。
「我沒有喝醉,我很清醒,我甚至連剛才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她再也沒有比現在還要清醒的時候。
「妳、真、的、醉、了。」他不耐地再次重申。
嘖,他跟一個喝醉的人說這麼多做什麼?
听,這段話已經重復幾次了?打從她坐上車之後,她就不斷說著這幾段話。
早知道她的酒品差到這種地步,他絕對會警告他們不準讓她喝酒。
可惡,快給他一個停車位,他要立即把這個酒鬼送回家!
「哼,沙文主義。」方以勤冷哼了聲,水眸略嫌失焦地瞪著前方。「你呀,跟你爸爸比起來,真是差太多了,你爸爸對女人呵護有加,很懂得怎麼提高女孩子的價值,而你卻只會嘲諷女人的存在價值。」
車子驀地打住,壓根不管後方是不是有來車,宗毓中側眼瞪去。「哦?妳倒是說說看,我爸到底是怎麼呵護女人的?說不定我跟我老爸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妳跟他相處得長,我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呵護妳的?」
他從小在美國長大,向來是他和老媽飛回台灣看老爸,老爸可是一次都沒有到美國探望他們母子。
身為他的兒子,卻從沒有享受過被他呵護的滋味,哪會知道他怎麼呵護女人?
「又來了,說沒兩句你又轉到這里來,你都已經幾歲了?可不可以成熟一點?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她乏力地閉上眼。「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的調查報告到底出來了沒有?」
「報告要是出來,我會告訴妳一聲。」宗毓中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隨即轉移話題。「只是妳,就算年紀已經拉警報了,也不需要一喝酒就偷襲男人,急著要拉一個當墊背的。」
方以勤側睨一眼。「誰說我偷襲男人是要拉一個當墊背的?況且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拜托,她方以勤還沒有饑渴到那種地步。
「妳沒醉?」他微愕。
難道事情的經過,她全都記得一清二楚?但,要不是喝醉,她的個性怎麼會差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