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舉動,讓他怦跳的心突地掠過一陣難喻的刺痛。
她的笑容不是免費奉送的嗎?為什麼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卻偏不給他?他是怎樣?礙她的眼,還是妨礙她什麼了?
這算什麼?她忘了誰才是她的主子嗎?!
「方以勤,妳跟我走!」宗毓中想都不想,月兌口便喊著。
「嗄?」
「妳的工作內容更改了。」他冷言道。
他才是主子,手里握著她的自由,至少還有十天可以差遣她!對,可以差遣她的只有他,而不是這堆莫名其妙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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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勤瞪著半成屋的工地,想起這里是和他初次見面的地方。
他帶她來這里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努力思忖著,一陣冷風刮來,她不由得微縮起雪白頸項,暗罵自己怎麼忘了把圍巾帶出來;才罵著,突覺那一陣寒風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溫熱感。
不用回頭,她也猜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
宗毓中挺拔的身形適時地替她擋住冷風,他並沒有貼得很近,但她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暖意。
這男人,令她有點頭痛。
說要將她轉到工地,便立即拖著她到工地,一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她倒也覺得輕松,但是問題出在他的眼神,他一直在偷看她,不,不是偷看,他根本是光明正大地在打量她。
「董事長,你怎麼來了?」遠遠的便看見宗毓中,工地主任趕忙從二樓飛奔而來。
「過來看看。」宗毓中隨口應道,視線落在方以動身上。
「那這位……」工地主任睇向一旁,覺得她有點眼熟。「欸,這位小姐不就是那一天那位小姐?」
「嗯。」宗毓中冷眼睇著她一臉笑意以對。
才一下車,又突然會笑了?看來真的不是他多疑,而是她真的對他有差別待遇。
為什麼?他不懂,若硬是要擠出一個理由,那麼,也許是那一日偷吻她被她發現了。
她認為被侵犯了,所以以此為抗議手段?
看樣子,她並不喜歡他。
「董事長,要到里頭看看嗎?」工地主任又問。
「嗯。」宗毓中隨口應著。
堡地主任在前頭領路,便見她微微回頭。
「我要做什麼?」她變臉的速度跟翻書一樣快,轉過頭的瞬間,臉上的笑全數退去。
「不用做什麼。」
「嗄?」那她來做什麼?
「妳就在這里待著就好。」把她擺在這里,總好過將她擱在招待會館里招蜂引蝶的好。
方以勤側睨他一眼,不再開口。
算了,反正得標者是他,他想要指派她什麼工作,只要在合理範圍內,她是沒有拒絕的權利。只是,待在這里,感覺上好像真的什麼事都不用做,這樣會讓她悶得發慌啊!
看來,她非得找點事來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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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方以勤丟在工地之後,宗毓中便回公司處理石材運輸問題,過了中午再到工地,沒想到「人事已非」。
「小姐不用啦,這樣會弄髒妳的衣服的。」
「不會啦,給我一點事做吧,要不然我會無聊到睡著的。」
「那可不行,這里頭只有上跟沙,沒有妳能睡的地方。」
「所以啦,為了防止我睡在土跟沙上頭,給我一點事做吧。」她的嗓音嬌軟,眼在笑,眉也在笑,唇角勾抹的笑意更是迷倒一干工人。
宗毓中一踏進工地中庭,瞧見的便是這一幕。
二十來個工人全都圍在她的身旁,就連工地主任以及甚少到工地巡視的經理也到了,全都笑成一團,壓根沒發覺他的存在。
多可怕的感染力、多嚇人的滲透力,不過是幾個鐘頭,她已經迅速地收買人心;這些本事,他不是頭一天見識,早已見怪不怪,但是教他打從心底覺得不爽的是她的態度。
「你們在做什麼?」他不悅開口。
彌漫笑聲的中庭瞬間鴉雀無聲,眨眼間,里頭的人全作鳥獸散,只有工地主任和經理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僵硬地待在原地。
「這批房子快要交屋了,你們倒還有閑情逸致聊天嘛。」宗毓中勾著笑,笑意卻不達陰鷙黑眸。
「中午休息時間,大伙休息一下,下午上工比較有精神。」工地主任干笑幾聲,企圖掩飾尷尬。
「是嗎?」宗毓中哼笑著。「那麼你時間已經算好了,鐵定可以準時交屋?」
「應該可以。」
「大概只剩下二十天,外觀的棧道石都還沒砌上,你趕得出來?」怎麼,美人在前,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了?
「大伙一起加班,或者再加派一支團隊進來,絕對來得及的。」經理也開口了。
「那也要別支團隊有閑。」
「可以盡量調調看,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大伙都可以體諒的。」
宗毓中勾唇哼笑一聲。「你有空跟我閑聊,怎麼不趕快趁現在去調調看?」
話落,工地主任和經理即識相地離開現場,轉眼間,中庭只剩下他和方以勤;而她,始終背對著他。
方以勤瞪著粗糙的沙石地面,感覺背部快要被燙出兩個窟窿。
還瞪啊?他該不會以為只要一直瞪著她,他的心思便會跟著視線一起穿射入她的體內,自動讓她融會貫通吧?
好一會,身後才傳來他低啞的嗓音。
「我該要怎麼夸獎妳?」語意里透著訕笑。
「請別這麼說。」她還是背對著他。
實在很難不听出他話語中的惡意和不友善,可以很輕易地從他的口吻中感覺到他並不喜歡她,但是,偏偏他的舉止卻又是恁地溫柔而多情。
就如現在,他又在幫她擋風了。
西側兩棟大樓間,有一股強風不斷地吹灌到中庭,而他,站在這個角度,剛好幫她擋去冷得她快要發抖的風。
人的身上怎麼會同時出現矛盾的兩種情緒?
「到底要怎麼做,妳才肯收起妳那一身的光芒?」宗毓中話到最後,竟隱隱透露些許無奈和淡淡嘆息。
「嗄?」她回頭。
扁芒?她哪里來的光芒?
一對上他的眼,她隨即後悔回頭,他的眼專注地膠著在她臉上,眨也不眨,像要看透她什麼,又像是在她身上求證什麼。
這種感覺綁束得她不得動彈,令她不知所措。
而且,她就像是被催眠似的,難以遏止地注視著他的唇,勾起那一天的回憶,想起他的唇是那樣地柔軟……啊啊,她在想什麼?為什麼會聯想到那件事呢?
她要忘了才行啊!
「怎麼,一見到我就笑不出來了?」
「沒有人一天到晚都在笑吧。」總是會有笑僵的時候啊,況且,一面對他她就笑不出來,這也怪不得她啊。
「剛才倒是看妳笑得很開心。」他在拿自己和那群人比較?不是,他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利益。
標下她,當然她得要將所有的「附屬品」都呈現給他,而不是給那些不相干的人。
「因為我跟他們聊得很開……」方以勤突地打住,但稍嫌太遲。
「跟我聊很悶?」原來他是一個這麼不討喜的人?也對,畢竟她喜歡的是老爸,怎麼可能看得上他?
哼,他也不需要她看得上。
「並不是這樣,只是……」那一天他的所做所為依舊歷歷在目,她總覺得兩人應該適時地拉出一點距離,免得擦槍走火。
哦,天啊!別再讓她想起。
「算了,妳就到那邊坐著,要回去的時候,我會送妳回去。」話落,他便朝其中一棟大樓走去。
睇著他的背影,方以勤不由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