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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奔宵 第3頁

作者︰培果

刑徹年輕氣盛的眼里,有著自孩童時代起、過于早熟的一絲蒼涼,神色因父親的話顯得更加冷淡無情。

「月兒已經死了。」而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他還懂。

「你……」刑滬望著同樣也堅持自己想法的兒子,竟無言以對。

刑徹如此斬釘截鐵的一句話,讓刑滬急于報恩補償的心狠狠被敲出了個大洞,老邁的神情更添疲憊。

「雖然你很早就失去了母親,但一直有我和古蘭陪著你。為了不讓你寂寞,古蘭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忘了。為了我們父子,古蘭付出的已經太多,就算是一輩子我也償還不了,而你卻不肯讓我的愧疚,在她唯一的女兒身上得到補償?」

案親的一番痛心之言,讓刑徹倍感無奈。「爸……」

刑滬一抬手,制止兒子將出口的話,他神情凝肅地站起身,離開前又信誓旦旦地對兒子道︰「不論你說什麼,我一定要把月兒帶回來。」

「不管那個女人懷著什麼目的,我都會想盡辦法揪出來。」刑徹堅決的眼里,也似乎透著一絲不為人道的秘密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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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踏進屋後的花園,刑徹就瞧見斜坐在躺椅上、一臉心事重重的父親。他不由得嘆口氣,心里已經有了著落,想必父親今天又被打了回票,踫了軟釘子回家。

連日來,父親一心一意要接回他口中的「月兒」,卻沒有想到這女孩的養父母壓根不願意,甚至連讓父親見上她一面都不肯。但這一切不但沒有讓父親退縮,反而讓他更堅信不移,那個女孩就是當年的「月兒」。

站定在父親跟前,刑徹抱起胸膛,臉上沒有絲毫同情心,開門見山地說︰「放棄吧!爸,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你還要陪他們玩多久?」再說,難道見過大風大浪的父親,對這種情況真的會毫無所覺嗎?

刑滬只淡淡地抬頭,看了兒子一眼。「她失明了。」

刑徹听到父親自言自語般的話,皺起了眉頭。「什麼?你見到她了?」

刑滬點了點頭,徑自沉浸在今日的打擊中。「據她的養父母說,從他們一見到她時,她的眼楮就已經看不見了。換了多少名醫、吃過多少名貴的藥都治不了她的眼楮,所以他們不放心把月兒交給我,害怕她對陌生的環境感到恐懼。

但我可以想辦法治療月兒,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不會放棄月兒的眼楮,而且我可以提供給她更好的生活品質,他們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

刑徹冷笑了一聲,諷刺地順著父親的話問道︰「她的失明是那次造成的嗎?」

刑滬听見兒子的話,欣喜地以為兒子相信了自己。「刑徹,一個失明的人能做什麼呢?現在你還不肯放心嗎?」

看見父親好不容易露出欣喜的模樣,原本開口諷刺的刑徹,頓時反而不知如何接口。「我……」

兒子僵滯的神情,讓刑滬的好心情又消失了大半,他望著刑徹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讓你這麼討厭月兒,從小你就不願主動接近她,甚至漠視她……」

听見父親一提起當年,刑徹就開始感到頭疼。「爸,那是小時候的事了。」

「月兒回來了,但我卻老了,沒有幾年可以補償她。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補償月兒、愛護月兒,當她像親妹妹一樣地呵護她,這是我們刑家欠她的。」

雖然父親的神情如此愧疚,刑徹依舊眼神一斂,口氣斬釘截鐵。「爸,我不可能會相信她就是月兒。」

「為什麼?」

刑徹嚴肅地回應父親無法置信的眼光。「很簡單,因為月兒就死在我的眼前,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會再度復生回來?」

刑滬搖搖頭,仍然堅持自己的論點。「刑徹,一個明擺在你眼前的證據,有時也會欺蒙你的眼楮。月兒沒死,這一點我還有自信。」

「喔。」刑徹應了一聲,滿臉的不置信,只當父親是人老昏花。「那爸又憑什麼相信她就是月兒?」

刑滬語重心長地看著兒子。「當我第一眼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月兒了。一切真真假假的證據和真相,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次我終于能夠補償死去的古蘭。」

听完父親的解釋,刑徹更加無法接受。「爸,我知道你對古姨和月兒的愧疚,但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你說什麼?」刑滬對兒子的毫不妥協也無法理解。

刑徹緊皺著眉頭,堅決的眼神似乎想讓父親徹底死心。「不管她從哪得來的證據、花了多少的心思制造讓你深信的假象,我絕不會讓她進刑家的大門一步。」這種無聊的相認把戲,是時候該停了吧?

說不過兒子的刑滬,心急地站起身與他對視。「那麼你去見她一面,在你見到她之前,我不會接受你那自以為是的話。」

「去了也不過是浪費我的時間罷了。」刑徹不理會父親的憤怒,心里的煩躁也不下于他。

「難道你要月兒因為你的一句話,再也回不了家嗎?」望著兒子,刑滬的神情越見凝重。

刑徹依舊冷淡地說︰「但她不是月兒。」

說到這里,刑滬失望痛心地搖搖頭,緩緩跌坐回身後的躺椅上。與兒子不投機的對話,和近日來月兒的連番拒絕,讓他陷入了回憶,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難道我這一生,注定要欠古蘭了嗎?」

听見父親口中的呢喃,刑徹也覺得沉重,下一瞬間,卻見到父親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隨後,刑滬的臉孔一陣慘白,緩緩朝草地倒去……

刑徹眼明手快的接下父親倒下的身體,心急的叫著︰「爸?爸──」

第二章

「慎,真不好意思又讓你多跑一趟,我已經跟刑徹說過,我沒什麼要緊的。」躺在床上一臉虛弱的刑滬,對著剛收好听診器的白川慎歉然道。

白川慎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刑長老,照顧八俊家族是我份內的事,沒有什麼多跑不多跑的。」說這些話的同時,白川慎的內心是感慨的,誰料得到在上海呼風喚雨的上一代八俊,居然也得面對衰老的一天。

站在一旁等了老半天的刑徹,看著兩人還在閑話家常,終于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慎,我爸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說到病情,白川慎的臉色嚴肅起來。「還是心髒的老問題,不過最近刑伯伯的情緒起伏似乎特別大,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過,情緒絕對不能太激動嗎?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刑滬揮揮手,彷佛想掩蓋什麼似的。「沒什麼大事,是刑徹太大驚小敝。」

見刑滬不願多談,做小輩的白川慎也識相的不再問下去,只笑了笑。「沒什麼事就好,刑伯伯那您先休息吧。」

白川慎向刑徹使了下眼色,兩人隨後有默契地走出房門,確定走到刑滬听不見的範圍後,白川慎終于忍不住口氣嚴肅地問︰「刑徹,到底是什麼事,讓伯父這麼激動?」

想起父親昏倒的那一刻,刑徹仍舊是心有余悸,心里更加煩躁。「還不就是那個古月兒。」

白川慎听到這里,臉色不禁黯然下來。「刑徹,刑伯伯的心髒病不是藥物可以根治的,近日刑伯伯的藥量越用越大,這一點可不是好現象。而且他又不肯讓主子治療他,我怕再這樣下去……」

白川慎的話只點到了一半,弄得刑徹更加躁怒,他瞥了他一眼,痛恨當醫生的人說話老是婆婆媽媽的。「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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