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過去對已如家人的他們來說,也只能是秘密嗎?
看到慎的眼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暸然于心的伊秉勛對他揮揮手。「好了,接下來的兩個病人我來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慎抬起頭,知道伊伯父其實也忙了一整天。「可是……」
準備接手下一個病人,伊秉勛只淡淡地道︰「我想恩心大概又坐在崖邊,看景色看得忘了時間。天有些涼,去帶件外衣給她吧。」
一听見恩心又忘了帶外衣,慎嘆了口氣,不再拒絕。「那我去了。」
望著慎有些焦急的步伐,伊秉勛忍不住會心一笑。
算了,知道他的過去也好、不知道也罷,反正這小子的心今生是落在自己女兒手里了,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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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草青蔥、茂密的樹林泛著獨有的青綠馨香,向晚的夕陽余暉透過樹梢綠葉的空隙,形成道道數不清的圓點光束,像一個不屬于人間的美麗仙境。
輕柔的光束漸落,籠罩著站在樹林邊山崖上的少女,她眼神專注地由高處看著同樣被夕陽籠罩的小村落,和偶爾漸起的裊裊炊煙。
從村落一路走到這里的慎,看著她專注的背影和一身輕薄的衣衫,忍不住搖搖頭。「最近身體不好,就不要老跑出來吹風了。」他嘆口氣,順手替她披上外衣。
听見熟悉的聲音,少女轉頭看見一張俊容,溫柔地微微一笑。「沒事的,是你和爸爸老愛擔心。」說著,她伸手握住替自己披上外衣的大手。
從身後輕摟住她,一股真實的存在感才又回到他心頭。「妳的小腦袋瓜里在想什麼?」難道她不知道,此時的她就像個看盡人間紅塵起落的仙子嗎?飄渺得像是隨時會跟著夕陽消失。
幽長如扇的睫毛眨了眨,深潭里的兩顆黑珍珠似乎閃爍著什麼秘密,望著心愛男子的側臉,她的眼神不自覺地黯下。
「我在想……你來這也有一年了吧?我從來沒問過你的過去和背景……」
慎一听,以為多日來困擾她的就是這件事,他無奈地笑了笑。「妳擔心我會是個殺人放火的通緝犯嗎?」
听見慎似乎漾著微怒的聲音,少女心一緊,縴細的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焦急地解釋道︰「你知道我不會這麼想的,在我遇見你的第一天,從你的言行舉止、談話態度,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幾乎什麼都沒有的小村落對你來說太過平淡、也太過貧乏了……你選擇在這里開始生活,與這里的人打成一片,教我怎能不好奇?」
看著她心急自己誤會的模樣,他溫柔一笑,握起胸前的小手一吻。望著山崖下許多年輕人恨不得逃離的落後村莊,他的眼神平靜而安詳。
「我喜歡這里的祥和安靜,沒有紛擾、沒有斗爭、更沒有必須背負、沉重無比的責任,只有平淡的生活。而這一切,都是我想夢想追求的。」
少女幽柔的目光,沒有因他眼神中的安詳滿足而感到心安。
「慎,你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還年輕,也許有一天……」輕柔的聲音里透著憂郁,她自己也不願去想,也許他會有倦怠的一天,不顧一切撒手離去,如同他幾乎身無一物來到這里的那天。
緊握住她透著微涼的小手,他當然了解她內心的擔憂。「恩心,不會有那一天的,雖然我的確還年輕,但我幸運地已經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想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了。」
他不是不願透露自己的過去,也不是有意隱瞞,但為了保有現在平靜的生活,他不得不這麼做。在他決定逃離那繁華無盡卻斗爭不斷的世界時,這一生,他就注定是個沒有過去的男人了。
面對愛人的疑問,他只能期待她的信任。
靶受到掌心遞來的溫暖,她點了點頭。「慎,我只希望將來你不會後悔你所選擇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我感覺得出來,你是放棄了更好的一切,選擇留在這里。」
溫柔的目光與他糾纏,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潔淨平滑的臉龐,內心的幸福早已因她而滿溢,他怎會後悔選擇現在的一切?
「怎麼會後悔呢?縱使我放棄了人人認為更好的身分背景,但這里有寧靜、安祥,更重要的是——這里有妳。」
眼光中映著彼此的深情,內心滿足的感嘆早一步溢出喉嚨,少女忍不住顫著聲音說︰「我愛你。」即使最後還是不能擁有你……
晚風輕柔地吹動樹梢,卻吹不動情人間膠著的情絲,只是夕陽的余暉漸散,深幽的暗夜漸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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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夠了,不要再為我浪費錢了。」床上的恩心痛心地搖著頭,一手推開父親遞上的昂貴湯藥、補品。
坐在女兒床邊的伊秉勛皺緊了眉頭。「孩子,這怎麼會是浪費錢呢?難道妳不吃藥,病就會自然好嗎?」
恩心原本紅潤的雙頰,如今因病痛而蒼白不已,連聲音都變得虛弱無比。
「爸爸,到現在您還不肯承認嗎?連城里有名的醫師都無法診斷出我的病因,您就算買再貴再好的藥材也只不過是浪費在我身上,求個安心而已。」
听見女兒的話,伊秉勛想起了殘忍的現實,原本睿智的目光,如今只充滿了疲倦和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恨。
「虧我伊秉勛一生為醫,居然連自己女兒得的是什麼怪病都不知道!」難道他真的只能眼看著女兒一天比一天蒼白、虛弱嗎?
案親心痛的聲音,讓恩心落下了眼淚。「爸爸,這不是您的錯,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
伊秉勛看著女兒打算放棄的模樣,寒心地搖頭。「孩子,妳是我親生骨血啊!難道妳要我眼睜睜地看妳一天天衰弱直到死去,卻什麼也不做嗎?」
恩心面對父親的問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伊秉勛無法忍受唯一的女兒邁入死亡邊緣,突然下了決定——
「慎!也許慎可以想辦法,他一向很有天分的……」雖然他早先答應過女兒要保守這個秘密,但現在女兒命在旦夕,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听見父親喃喃自語的話,恩心焦急地抓住案親的手臂。「不!爸爸,您答應過我的。」如果慎知道了,只不過多拖一個人受累罷了,這又何苦呢?
看著女兒憔悴的面容,伊秉勛內心掙扎不已,他正想開口,房門外,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男人,臉色鐵青地看著房內的父女,不敢相信剛剛听見的對話。
「慎?」看見此時應該還在外診的慎出現在自己房里,恩心的心一震。
他听見了多少?
慎的目光泛著寒意和因恩心特意隱瞞自己的痛心。「妳要伯父答應什麼?」
房內的父女靜默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接口,慎看著兩人的模樣,內心更是百味雜陳。他一心焦慮著恩心的病,忍不住低吼︰「回答我!伊伯父答應過妳什麼?還有,妳的病為什麼一直好不了?吃了那麼多名貴藥材,卻反而越來越虛弱?」
恩心移開目光,無法看著他幾近逼問的眼神。
伊秉勛則垂下了雙肩,多日來的無力感也快要使他放棄了。
「恩心不肯告訴你,是因為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听見父親的話,恩心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了。「爸爸、慎……」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她哽咽地說不出一句話。
「什麼叫束手無策?她到底是什麼病?」慎搖搖頭,不能相信一向受人倚重的伊秉勛會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