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這幾天都是妳照顧我父親的?」
看到他的眼神,俞悅有些失望地喃喃開口︰「這是我應該做的……」
「謝謝妳。」
廉簡言雖背對著她,但俞悅卻听出了他語氣中些微的溫度,微小的希望火焰突然變大,心一緊,溫柔問道︰「簡言,我明天要回去看媽,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廉簡言一听見要去看俞桂娟,眼神又冷了下來,轉過身冷睇著她。「有必要嗎?我明天還有工作。」
俞悅難掩失落的低下眼。「對不起,我以為……」
想起她們母女為了逼迫他結婚所做的事,廉簡言的憎恨又全爬上心頭。
「妳以為什麼?以為妳照顧我父親幾天,我就不會再恨妳?以為妳在我父親前面掉幾滴眼淚,就能叫他說服我?俞悅,妳太小看我了,妳可以裝無辜收服宅里上下的人,也可以裝可憐博取我父親的同情,但妳不要認為這些下流招數對我一樣有用!因為我永遠不會愛上妳,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原本蒼白的小臉,在廉簡言的冷嚴厲色下顯得更加死白,大眼籠上心痛的薄霧,模糊了視線、模糊了丈夫的臉龐、模糊了愛他的心……
廉簡言厲聲瞇起眼。「不準在我面前哭!」那淚水引出他一陣割心刺痛,讓他更加憤怒。
緊繃的情緒霎時越過了臨界點,晶瑩剔透的淚水隨著難堪和心痛大顆大顆地狂落,她環抱住自己的身子,受傷的眼神直逼著他,泣不成聲地用盡力氣哭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恨我呢?你難道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在我努力了那麼久之後,你都沒有……任何感動嗎?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我也不敢奢求……可是我已經好努力、好努力……要讓你喜歡我了,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只要你不再恨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為什麼你……還要這麼說?嗚……為什麼……」
「我從來沒有要妳這麼做!」她無畏的告白再度挑起了他莫名的情緒,令他忍不住厭煩,煩躁地看著她被傷透心的模樣。
俞悅痛苦地閉上眼,卻還是止不住嗚咽,雙頰上仍不斷滑過淚珠,心酸的難受令她全身顫抖不止。
「可是我是真的……愛你啊,不是假的,你為什麼……不相信呢?嗚……我是因為愛你……才會這麼努力的!」
她真切的愛意令廉簡言身體一僵,心中某一角隨著她的眼淚崩落,無法控制的無力感令他心頭發軟和……心疼?他撇過頭去,不再看她心碎的神情,大步邁出書房。
俞悅趴在地上,用力咬著下唇,漸漸咬出了血絲,烏黑的長發垂散在地上,依然掩蓋不住她破碎的哭聲……
好痛!她好痛!
她從來就沒後悔過認識任何人……但她真的希望從來沒遇見過他!這樣她就不會愛上他了……
她以為她可以等,等他喜歡上她,她可以等……
可是她好累……真的好累!
偌大的宴會廳里,許多服務生在會場里穿梭,每個服務生的臉上無不掛著謹慎的神情,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前來參與盛會的男男女女。
賓客們各著正式合宜的服裝高聲談笑著,能被俞氏企業邀請,他們都覺得必是自己的身分地位不亞于其他企業。
會場的主持人站上台,清了清喉嚨,拿起準備好的麥克風,朗聲引起賓客們的注意。
「歡迎各位前來參加俞氏企業酒會,相信各位賓客也很清楚這次酒會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慶祝新總裁上任以及未來與禾宇集團的合作,因為俞前總裁目前正在國外休養,無法主持酒會,我們就請廉總裁為各位說幾句話。」
主持人將麥克風恭敬地遞給身旁的廉簡言,這個面無表情的新總裁,雖然他的能力令人贊賞,不過他老是冷颼颼的態度卻讓人望之卻步。而他和俞家孫小姐的婚姻,大家更是時有耳聞,真想不透這樣冷淡的男人,俞家孫小姐為何會喜歡呢?
「歡迎各位,請大家盡情享用。」廉簡言依舊不改漠然的性格,簡簡單單只丟下一句客套話就走下台,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少言。
留在台上錯愕的主持人,尷尬地笑了笑,只好拿起麥克風繼續朝賓客賣弄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廉簡言才剛走下台就看見俞悅,她眉宇間濃濃的哀愁、望著人群的眸子找不到一絲快樂的痕跡。
他見狀不快地皺起眉,走到她身旁淡淡的看著她,口氣雖不慍不火卻故意輕蔑。「妳非得把家里可憐兮兮樣子拿出來嗎?別忘了,妳才是俞家的真正繼承人,所有人都在看呢!還是妳想藉此告我一狀?」
望視她的眼神流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心疼。
俞悅依然望著人群,眨了眨眼,不讓痛苦的情緒影響自己。
廉簡言瞇起眼,看著好像始終無波無緒的俞悅,自從那一天晚上後,不管他用什麼話刺激她、傷她,她始終不言不語,這是她用來吸引他注意的新招術嗎?還是她終于了解感情不能勉強,所以干脆放棄了?
一群人走到他們眼前,廉簡言收回思緒,與前來的人客套寒暄。
「廉夫人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氣質美人啊!廉總裁,你還真是好福氣娶到一個好太太呢!」楊老笑著贊嘆俞悅的美麗,想起他和禾宇集團的江夫人的打賭,沒想到兩人都賭輸了。
廉簡言瞥著身旁的俞悅,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是啊,誰拒絕得了當俞家的乘龍快婿?」
話一出,讓楊老尷尬地不知怎麼接話,這段婚姻是如何結成的,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想到廉簡言居然把它當玩笑開,楊老看了眼沒說話的俞悅,不知道該怎麼辦。忽地,一個美麗的婦人緩緩朝他們走來,清脆沉穩的笑聲也隨之而起,適時解救了他。
「呵呵呵,廉總裁這話可真是嚴重了,楊老是說娶到這麼溫柔的女孩當老婆,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啊!從以前我就巴望著悅悅能當我媳婦,好歹亞瑟跟她從小一起長大,人家說近水樓台先得『悅』,偏偏我這笨兒子就是進不了人家的眼。」
遠遠就看見這邊氣氛僵持不下,江芸趕忙走過來笑著打圓場,還不忘把身邊的兒子也一起拖下水。
廉簡言深黑的瞳眸閃過一抹銳利。「江夫人別這麼說,听說簡先生最近也訂下了個活潑的未婚妻,比起來俞悅倒是沉悶無聊了些。」
這話一出,所有人莫不瞠目結舌,他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諷刺自己的妻子?
轉頭看見俞悅瘦弱的肩膀竟微微顫抖了起來,廉簡言忽地有些不忍,她……不是不痛了嗎?不是沒有情緒了嗎?
「俞悅性子里的溫柔,不是也以真心待她的人是體會不出來的。」簡亞瑟終于忍不住替青梅竹馬說話,難得嚴肅地看著廉簡言。
靶受到簡亞瑟明顯的敵意,廉簡言的眼里燃起莫名的怒火。「既然簡先生對我的妻子如此有興趣,我也不好霸佔她一整晚,就讓她陪你跳一支舞吧!」
俞悅一听,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痛楚在眼中流動,但又隨即斂去。
「廉總裁,這樣好嗎?」沒有忽略俞悅神情的江芸,不贊同地對廉簡言皺起了眉。
要自己的妻子陪人家跳舞,也不問問她的意見?更何況她已經結婚了,又不是陪酒的酒家小姐,這麼做不會太過分嗎?
廉簡言摘下眼鏡,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妻子。「沒有什麼不好,我相信俞悅也很樂意,畢竟她為了我什麼都肯做,是不是?」雖然成功讓俞悅受了傷,卻分不清心中的不耐是對她、還是對自己?這讓他煩躁地加深了話中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