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森的房門關著。凱蒂沒有敲門,用力打開門沖進去。她差一點撞到兩個正在打斗的男人。起初她只看到兩個男人在扭打;接著,她注意到一根木樁,木樁的一端刺入路森胸膛,血液汩汩流出。她嚇得不自覺開始大聲尖叫,並覺得自己的叫喊仿佛是遠方傳來的聲音。
最後,她突破被嚇得無法動彈的狀態,狂亂地環顧四周。她唯一看到的武器只有床頭燈。她跑去抓住一盞床頭燈,咒罵著想拿起燈座,可是那該死的東西固定在床邊的桌子上,無法移動。她轉頭看見路森和那個攻擊他的人。更多的血液涌出,她覺得木樁仿佛插得更深了。路森顯然越來越虛弱。然而,該死的,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拿來當武器。她情急之下抓了一個枕頭沖過去,用力猛打那個陌生人的頭部和肩膀。她的攻擊對那個男人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當她發現路森的臉色發白,她發出憤怒的吼叫,雙手各抓住枕頭的一端,她把枕頭拋到攻擊者的面前,猛然罩住他的臉。她緊緊拉住枕頭,爬上那個人的背後。那個人放開路森,踉踉蹌蹌向後退,雙手亂揮想抓住她,她大大松了一口氣。她閃過他揮舞的雙手,盡全力抓緊枕頭。如此一來,他難以呼吸。她祈禱他會在抓住她之前先昏倒過去。
那個人搖搖晃晃後退,撞上衣櫥旁邊的牆壁,她大喊了一聲,不過繼續努力攀在他的背上。凱蒂努力撐著,知道如果她撐不住,她和路森就輸定了。
凱蒂焦急地望向路森。他在床邊跪下,雙手握住胸前的木樁。她想起他曾經說過如果木樁留在體內過久就會致命,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趕到路森身邊。當她攀著的男人再次用力向後撞的時候,她的思緒飛散,這一次那個男人撞向衣櫃。凱蒂頭部撞上衣架橫桿,不禁發出疼痛的申吟。
她的頭痛得快裂開來,眼前除了燒灼的白色閃光,什麼也看不見。她想用雙手抱著頭逼走那陣劇痛,可是她不能放開枕頭。于是她只好忍住疼痛,眼前一片茫然,緊緊把握最後一絲意識,攀住那人的背部。
疼痛終于開始消退,凱蒂不確定已經過了多久。她花了片刻才發現眼前的情況有所改變。她很靠近地面。她將注意力轉向她攀住的男人,看見他背著她,雙膝著地。她把腳放下來,踩在地板上,轉頭看看路森。她的心中再度響起警鈴。他向前趴倒,頭部朝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攻擊者因為缺氧而昏迷了。她放開一只手去模索衣櫃底下的地板。
她試著用單手將枕頭固定在那個人的臉上,不過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听見他大口吸入空氣,知道他很快會恢復,再度變成嚴重的威脅。凱蒂還沒來得及驚慌,手突然模到東西。她把那個東西抓起來,認出那是一只鞋子,想都沒想,就拿鞋子用力敲打攻擊者的頭部。這個舉動並沒有讓他立刻昏倒趴下,凱蒂發現自己抓的地方是鞋跟。她放開另一只手,不再固定枕頭,將鞋子轉過來,這次,使出所有的力量,用鞋跟猛敲敵人的頭蓋骨。
這一招奏效了,她很滿意--這男人無聲無息地臉部朝下,昏了過去。凱蒂任他趴在地上,掙扎著站起來,踉蹌定到路森身邊。
她首先抓住他的雙肩,將他扶起來。他悶不吭聲向後倒,頭部重重撞在地板上,膝蓋彎曲,小腿壓在身體下面。凱蒂難過地凝視路森。他面如死灰。她從來沒看過他的臉色如此糟糕。不過,她看得出來失血情況並不嚴重。木樁依然插在他胸口,只有微微的滲血。不過,她想起他說過木樁插入會使心髒無法跳動,她曉得如果不把木樁栘除,路森會死。
木樁是用手工拼裝商店買得到的輕質木頭做成,看起來像是木釘之類的東西。攻擊者買下木釘之後,將其削尖,以便刺入路森胸口。她現在必須將木樁拔出來,不然他會喪命。
她沒有浪費時間思考;只知道分秒必爭。她伸出手,牢牢抓住木釘,用力拔出來--這不像她想的那麼容易。凱蒂以為可以像從女乃油塊里面抽出刀子一樣,拔出木樁。但路森的身體不是女乃油,要拔除木樁的時候,會有反作用力,她必須使出更多的力氣。她拔木樁的時候,肚子響起一陣顯示出她晚餐只吃了一點點食物的微弱咕嚕聲,並且威脅要再度作響。
凱蒂吞下口水,下定決心。她將木樁扔向一旁,迅速蓋住路森胸前的傷口,血液從傷口中涌出。她用力壓住傷口止血,避免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一直祈禱他的血液能夠修復他所遭受的傷害。她坐在那里,忖度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在拯救路森,或是反而害他送命。
她就這樣坐了幾分鐘,一直壓著路森的胸膛,直到攻擊者發出了一聲申吟,顯示他即將醒來。她不知該留下來保護路森不再失血,設法再讓攻擊者昏厥。她認為如果那個男人醒了,她和路森都會沒命。當然,他會先結束路森的生命,然後殺了她,免得她上堂作證。然而,如果她離開路森,他可能失血而死。
她凝視路森的臉龐,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將手從他胸口上挪開。讓她安心的是,血液不再像之前一樣大量涌出了。她希望他的身體正在自行修復,不然他會沒命的。
凱蒂甩開那個念頭站起來,環顧四周,想找東西把敵人綁起來。她瞥見那個裝有闖空門用具的黑色背包,一顆揪緊的心鎮定下來。她把背包交給路森,讓他拿走血袋,沒有再向他要回來。她跑到背包旁邊,找出繩子,卻又扔掉,改為掏出膠帶與刀子。她不太擅長打結。而且,她猜想膠帶比較堅固,免得那個人掙月兌逃走。
飽擊者再次發出申吟,凱蒂沖到他身邊。她將他的雙手拉到背後,用膠帶快速地纏住他的手腕,並且額外圈住他的下臂與手掌。當她終于滿意,相信他無法自己解開膠帶,她栘向他的雙腳,以同樣的方式捆住他的足踝。然後,她把他翻過來,讓他的背部壓著被綁住的雙手,開始用膠帶纏住他的嘴巴和頭部。把膠帶黏在他頭發上實在太惡毒了,可是她不在乎。他活該多受一些折磨。
當凱蒂即將完成的時候,攻擊者的眼楮突然眨動睜開。當他晃動、試圖掙月兌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他的雙眼彌漫著恨意。她凝視他的眼楮片刻,結束捆綁的工作,不理會他無用的掙扎。
假使路森是個普通男人,她會打電話報警。但,路森不是普通男人。她該怎麼解釋這個狀況?凱蒂眼楮掃視房間,視線落在微微開啟的冰箱門與被劃破的血袋上面。她無法向警方解釋。不,她必須自己想辦法。
她強迫自己站起來,非常勉強的走到路森身邊。她遲疑了一下,不確定該怎麼做。失血的情況似乎依然不太嚴重。但換個角度來看,她猜想可能需要大量鮮血才能修復路森身上的傷口。他需要血液。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嘴巴。他似乎沒有呼吸,更別說能張嘴吸她的血了。另一方面,她看見他的胸口不再冒血。她很確定傷口正在縮小,血跡逐漸減少。
凱蒂想起路森說過,他的血液中有個成分可以利用鮮血修補身體的傷痛。即使在這麼嚴重的情況之下,那個成分也在運作嗎?能不能修復他的傷口,讓他繼續活下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