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夢中見到你(意語)。
從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要擁抱你(意語)。
他無助地站在滂沱大雨中,無法控制他饑渴的唇和不安分的手,他的心卻在同時吐露出令他困窘的事實。
☆☆☆
我需要你(意語)。
仿佛最後那個念頭委實過分,連一向粗心的上帝都無法漠視,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天空,接踵而至的是震撼地面的巨雷。
她猝然後退,用手捂住嘴巴。
「潔絲。」他伸手要拉她回來。「親愛的(意語),我——」
「不,天啊!」她撥開臉上的濕發。「你該死,丹恩。」接著她轉身拔腿就跑。
崔潔絲是個勇于面對事實的年輕女子。全身濕透的她一邊登上弟弟的公寓門階,一邊反省檢討。
第一、她一找到借口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丹恩侯爵。
第二、她先是郁郁寡歡,接著在發現兩個女人坐在他的腿上時立刻妒火中燒。
第三、當他輕蔑地談及她的魅力,說她是一文不值的小妞時,她差點掉下眼淚。
第四、她激他侵犯她。
第五、她要求他繼續侵犯時,差點使他窒息而死。
第六、多虧打雷閃電,她才松手。
抵達公寓大門時,她真想用頭撞門。
「笨、笨、笨。」她咕噥,用力敲著門。
維塞打開門,當下目瞪口呆。
「維塞,」她說。「我令你失望了。」她走進公寓。「芙珞呢?」
「天啊!」維塞無助地環顧周遭。
「那麼她是還沒有回來了,我一點也不意外。」潔絲走向祖母的房間。「事實上,就算我可憐的女僕叫車夫載她直奔加萊並渡過海峽,我也不會怪她。」她敲妮薇的房門。
她的祖母打開門,凝視她良久,然後轉向維塞。「崔小姐需要洗個熱水澡,」她說。「勞駕你趕快叫人準備。」
然後她握住潔絲的手臂把她拉進房間,叫她坐下,月兌掉她濕透的靴子。
「我一定要去參加那個宴會。」潔絲扯著外衣的帶扣。「隨便丹恩怎麼愚弄我,但我決不會讓他破壞我今晚的興致。我才不在乎巴黎人有沒有看到,應該感到難為情的人是他——半果地在街上跑。我好心提醒他時,你認為他做了什麼?」
「親愛的,我想象不出來。」妮薇迅速月兌下潔絲的長襪。
潔絲告訴她,丹恩從容不迫地解開長褲的鈕扣。
妮薇放聲大笑。
潔絲蹙起眉頭。「板住臉孔很不容易,但那還不是最困難的部分。最困難的是——」她嘆口氣。「噢,妮薇,他是那麼可愛。我想要吻他,吻他迷人的大鼻子,還有其他各處。真令人沮喪。我決心不要發脾氣,但我還是爆發了。我不停地打他,直到他吻我。然後我繼續打他,直到他認真吻我。雖然很丟臉,但我最好還是告訴你,要不是差一點遭到雷擊,我就會徹底身敗名裂。但可怕的是,我竟希望我已經身敗名裂了。」她申吟著說。
「我知道。」妮薇安撫道。「相信我,親愛的,我知道。」她替只能喋喋不休和呆瞪家具的潔絲月兌掉其余的衣物,用晨衣裹住她的身體,帶她坐到壁爐前的椅子上,然後叫人送白蘭地來。
☆☆☆
大約在崔潔絲自他身邊逃離的半個小時後,渾身濕透的丹恩侯爵抓著一頂不成形的女帽,走進顫抖的赫勃替他打開的大門。不理會男僕,侯爵穿過走廊步上樓梯,沿著另一道走廊進入他的臥室。他把女帽扔到椅子上,月兌掉濕淋淋的衣服,用毛巾擦干身體,換上干淨的衣服,重新去陪他的客人。
包括妓女在內,沒人有膽或醉到敢問他去了哪里,和做了什麼。丹恩很少解釋他的舉動,他沒有責任對任何人解釋。
他只告訴他們,他餓了要出去吃晚餐,隨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結果除了醉到只能大聲打鼾的崔博迪,所有的人都陪他前往皇宮廣場的一家餐廳。飯後,他們轉往「二八」,竟然發現它正好在那天歇業。由于沒有其他地方提供「二八」的多樣性,所以他們分開各自尋找娛樂。丹恩帶著他的兩個……乳牛前往賭場,同行的還有顧邦肯和他的乳牛。
凌晨三點,丹恩獨自離開賭場後在街頭閑逛。
他閑逛到若絲夫人家時,參加宴會的客人正開始離開。
他站在微弱街燈後方的一棵樹下觀看。
他在那里沉思了將近二十分鐘時,看到崔潔絲挽著艾司蒙出現。他們在談天說笑。
她沒有戴可笑的帽子,但梳著更加可笑的奇怪發型;編成花結的頭發盤在頭頂,發結上裝飾著珍珠和羽毛。丹恩認為那種發型愚蠢極了。
因此他想要拔掉那些珍珠、羽毛和發夾,讓烏黑的秀發披散在路燈照亮的白皙肩膀上。
他不悅地注意到她露出太多白皙的肌膚。銀藍色禮服的蓬袖連肩膀都沒遮。它們從上臂中段端莊地覆蓋到手指,原本應該遮起來的地方反而暴露在巴黎每個之徒的目光下。
與會的每個男人都曾從容不迫地近距離欣賞那曲線玲瓏的白皙肌膚。
而公認的黑暗王子丹恩,卻只能名副其實地站在屋外的黑暗處偷看。
此刻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像撒旦,反而像把鼻子貼在蛋糕店櫥窗上的饑餓小乞丐。
他看到她進入馬車。車門關上,馬車緩緩駛離。
雖然旁邊沒有人會看到或听到,他還是不敢笑出聲音。雖然今晚他笑得很多,但對事實卻無法一笑置之。
他早就知道她很麻煩,一定會的,一如每個良家女子。
「妻子或情婦都一樣,」他經常跟朋友說。「一旦讓淑女纏上,無論她貞潔與否,你就成為一塊棘手土地的地主,那里的佃戶老是造反,害你不斷投入金錢和勞力。為的只是她心血來潮時偶爾賞賜你的東西,而那東西你只需花幾個先令就可以從妓女身上得到。」
沒錯,他渴望她,但她絕不是第一個挑起他的淑女。雖然渴望,但他總是對那種女人一心想引誘他踏入的陷阱有所警覺。
可恨的事實是,他自投羅網後還欺騙自己相信他沒有——或就算是有,他也不用害怕,因為至今還沒有陷阱深到能夠困住他。
那你為什麼還賴在這里不走?他問自己。是什麼巨大力量把你拖來這里,像痴狂少年般呆呆凝視著她身處其中的屋子?是什麼鎖鏈把你拴在這里,等著看她一眼?
一個踫觸。一個吻。
真惡心,他告訴自己。
惡心歸惡心,那卻是事實,他痛恨那個事實,更恨她造成那個事實。
他應該象沒有良心的魔王一樣把她從馬車中拖出來,拔掉那些淑女發飾,對她為所欲為後大笑離去。
那麼他為何沒有那樣做?革命前,無數道德敗壞的貴族都是那樣。即便是現在,又有誰會責怪他?大家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他們只會怪她自己擋了他的路。法律不會替她的名譽報仇,她想報仇只有靠崔博迪要求以手槍決斗了。
冷笑一下,丹恩離開站崗的暗處,沿著街道漫步。雖然落入陷阱,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他提醒自己。他以前也曾佇立屋外,因被拒于門外而心痛寂寞。但到最後,贏的向來是他。他使欺負他的同學尊敬並羨慕他。父親加諸他的羞辱與傷害,他都十倍報復了。他成了那個老混蛋今生最可怕的噩夢,還希望是他來世最痛苦的折磨。
就算玩他于股掌之上達六個月的蘇珊,在那之後也飽嘗苦果。
丹恩那時確實是當局者迷,但當女人為達到結婚目的而纏住男人時,哪個男人看得清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