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手絹擦擦眼角的淚。每天一面對她那早死的帥老公,她就有說不完的傷心話。
「媽媽,你又哭了?」從浴室里走出來的余卓爾簡直是煥然一新。
蓬亂的頭發此時梳得整齊,乖巧地貼在頭上,眼鏡拿下來了,露出一雙漂亮的眼楮,細致的皮膚,紅紅的唇,白色襯衫半開,是個帶性感的清澄男孩。
「噢,小卓爾,你跟你爸爸一樣帥!」余母跑上前抱住他一米七五的身材。「我就知道我和你爸爸的兒子是天底下最帥的男生!!」
「謝謝媽媽。」余卓爾臉不紅氣不喘地接下她的話,不知是臉皮太厚還是過于單純。深知他的人,當然可以知道他根本是太單純了。他深記媽媽的話,別人對你的贊美要由衷的感謝他。
「小卓爾,媽媽好舍不得你。」余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可我好想你爸爸。」
「媽媽,你其實可以放下我一個人的,爸爸走前留下那麼多錢,可以供我花兩輩子了,你不用管我,到天國去找爸爸吧。」余卓爾很體貼地拍拍她的背,只要有足夠的錢,他應該可以一個人活的。
「不行,你還太小,會被人騙的!」她不依。她答應過老公,要好好照顧小卓爾,她不要食言而肥啦。
「要不,咱們一起到天國找爸爸。」他覺得這方法不錯,雖然提了很多次,但媽媽總不答應。
「那樣我會被老公罵死的!他走前要我帶你活到九十歲,你才十七就到天國去了,你爸爸一定會很生氣。唉,我也是很為難的。」余母無奈地嘆氣。「算了,咱們先吃飯,這些事以後再說吧。」
「好。」每次一講到這,媽媽就會把事情寄托到以後了,雖然這「以後」或許就是明天。
他在很努力的讓自己獨立,但效果不是很明顯就是了,爸爸在天國等得不耐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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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對著空蕩而清冷的家,她機械性地道。
沒有回音。
她關門,月兌鞋,進屋,開燈,一切都很機械性。
家里,沒有等候她的父母,沒有明亮的燈火,沒有熱騰騰的飯菜,有的,只是一室的清冷的寂寞。
她走至客廳,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拋,按起電視,抱了一個抱枕,坐在地上看電視。
六點鐘,正好趕上動畫片《名偵探——柯南》。她津津有味地看。
看完後,她又按了好幾下搖控,直到新聞聯播佔據電視屏幕後,才關上電視,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水噴淋而下,她撫開額前的發,露出一對英氣的眉和一雙死氣沉沉的大眼。她有一張漂亮的臉,但沒有活力,面無表情的她,像個傀儡。
沖完澡,她來到自己的房間,用吹風機吹干頭發後,隨便在作業本上鬼畫狐一番,就收拾課本進書包,然後往床上一躺,結束這一天的活動。
每天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她用被子蒙上頭,沉沉地睡去。
「寒靜同學,你來了?」四只眼同桌向她打招呼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她冷淡地點個頭,坐到座位上,拿出英語書,然後在英語書內夾了一本漫畫,豎立著,嘴巴無聲地張合。早自習,大家都在讀書,偶爾夾一個不發聲的也沒人發現。
「我發現你總是在看漫畫。」四只眼又說了。「這樣是不行的,學習很容易會跟不上的。」
她歪過頭,詫異地盯著他。什麼時候這四只眼多話了?她記得以前她從沒見過他開口。
「你也很色。」
什麼?什麼?他在說什麼??
「你總是看一些男歡女愛的漫畫。」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在看漫畫了?」她不禁大叫。
「這本漫畫里有接吻鏡頭。難道這還不夠色嗎?」他反駁,並以指指著漫畫書內的那頁有「色」鏡頭。
她臉一白。「這可是最最清純的少女漫畫耶!接吻不過是小CASE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敝了!!我看有問題的是你吧!」
四只眼突然靠近她,以吊兒啷當的口吻道︰「沒錯,我一直想嘗一下與你KISS的滋味是怎樣的!」
他噘起嘴,緩緩地靠近,嚇得僵直的她發出尖叫。
「不要——」
「砰——」一聲巨響,她從床上摔倒在地上,睡衣裙被撩起,露出可愛的小貓內褲。
她申吟的從地上爬起,眯眼看時鐘,時鐘指著六點整。她低咒。原來是個夢!
爬回床上,縮在被窩里,她磨蹭著被子。老天,為什麼是七點鐘上課,害她想睡懶覺都不行!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都怪洪紅她們,干嘛讓她知道她的同桌是個男生?她平時逮人說話的毛病一直在犯,而且都犯到他身上去了!這叫她今天怎麼去面對他?他會怎樣的看待自己呢?
煩!
猛一拉開被子,她坐起身。
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她就按平常的一樣,不去理那個四只眼不就好了!
「呵——」
沒精打彩地進教室,眼好酸啊,都怪那個夢,害她沒有睡好!
「你沒睡飽?」洪紅從書後探出頭來。
「嗯。」又打了一個呵欠。
「做春夢了?」柳淑貞壞壞地問。
「恭喜你了!」寒靜瞪她一眼,她打了個哆嗦,實在是怕極了寒靜的陰冷眼光。
來到自己的座位,奇怪旁邊多坐了一個人,她放下書包,多少也猜得到這人是誰。
亂七八糟的頭發,滿是灰塵的衣服,低著頭,只到到眼鏡的黑邊框。
奇怪,怎麼以前都沒發現這個奇特的同桌?
她坐了下來,不急著掏出課本,反而一反往常地打量這個同桌。
看了十分鐘,實在看不出什麼來。早自習嘛,誰不拿出課本讀?但他的頭一直壓得低低的,幾乎探進抽屜里了。在睡覺嗎?她低下頭,打算一探究竟。
看不到。
再低點。
還是看不到。
再再低點。
咦?
眼睜著啊?
同時,她也看到了他抽屜里的語文書了。
「你就這樣讀書?」
突來的話,令他一驚。他似乎嚇倒了,猛而鑽出頭來,驚詫地看著她。
寒靜冷冷地一笑,以手支著頭。「我是你的同桌寒靜。我想這是我們同桌半年來,第一次講話,不是嗎?」
余卓爾眼楮睜得大大的,她半遮的眼看起來有些陰森。他吞了吞口水。「也……也不算……以前,你一直……有與我講話。」
「你有回答嗎?」
他很不自然地挪挪。「你以前講的話,我都不大明白,也接不上口,所以就不回答了。」
「你就不會主動找我談話?」她逼近他,臉色陰沉。他似乎與夢中的不一樣。
他將身子後移,怕極了她的陰沉,漂亮的紅唇兒顫抖著。「我……我不知道說什麼,你一直在看書或做你自己的事,我插不進來。」他也想與她說說話啊,因為其它同桌都有講話的。可是她以前從不多說話,也不講讓人听得懂的話,每次一來教室她都會看一種有圖畫的書,而且是一直看一直看,就算不看時,她會盯著窗外發呆,一坐就是很久,別人若找她說話,她都沒有反應。
「你的意思是說,全都是我的錯了?」她的氣快要噴到他的臉上了。
後桌的同學終于看不過去了。「寒靜同學,余同學快要從椅子上掉下來了。」
寒靜瞄到他的果然有半個懸在外面,她好心地後退一些,讓他的安心地回到椅子上。
「你叫什麼名字?」雖然昨天洪紅她們有提了一下,不過從不特意去記不相干的事的她早忘光了。
「余卓爾。」他乖乖地回答。
很好,他很听話。「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