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只是……永曇似乎認為還太早。我不想勉強她,畢竟我們都還年輕,多等些時候也無妨。」
「你們是無妨,但也考慮一下我這老頭兒吧,我等著含飴弄孫呢!我可不想到走了,都還見不著孫子一面啊!勸勸永曇吧!」
「等她堂姊訂婚後,我一定向她提。」
「這才對嘛!」孫沖對兒子的回答頗為滿意。
這時,門口傳來林依蘭轟轟的跑車聲。
孫家父子對望了一下;孫沖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孫仲宇則無奈地苦笑。
餅了一會兒,林依蘭匆匆走進門,神色頗為驚慌,樣子像見了鬼一樣。
「你怎麼了?」孫沖皺著眉看她。
「我……」她在沙發坐下,猶豫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沒事……我……我上樓洗個澡。」說著,便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她到底怎麼了?活像見了鬼一樣!」孫沖覺得有些奇怪;林依蘭的神情很驚慌,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上去問她吧!」孫仲宇也覺得有問題。
「她想說時自然會說,我何必去踫釘子?」對于林依蘭的事,孫沖愈來愈不想過問,可能是麻痹了吧?!
孫仲宇看了看表,說道︰「爸,我先上樓去洗個澡。」
孫仲宇上樓後,孫沖獨自坐在偌大的客廳,寂寞圍繞著他,不自覺的,他又想起許婉玲……
孫仲宇、岳永曇和尤淑以一同從殯儀館走出來o
「仲志怎麼死的?」孫仲宇雖一直痛恨孫仲志害死了母親,但是當他看見他瘦骨如柴的僵硬尸體時,心中仍有些不忍。
岳永曇解釋的說︰「剛才我和淑以走到巷子里要開車回家,正巧踫到仲志;但他一看見我們就沒命地跑,還一直大叫有鬼,一面跑一面頻頻回頭,後來巷口轉進一輛車,那輛車開得好快,一下子就撞到了仲志,那部車肇事後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速開走;不過,我記下了車牌號碼,已經交給警方處理。」
回家途中,孫仲宇一直沒有說話,心中老是覺得奇怪的,仿佛家中有什麼事要發生。
罷才他離開家時,並沒有告訴孫沖他要到殯儀館,只是匆匆丟下一句︰「永曇有急事找我。」他是怕父親會承受不了打擊。
岳永曇和尤淑以陪著孫仲宇回家;原本以為已經午夜了,孫家人應該都睡了才是,怎知才到門口,就看到警車停在大門口;越過花園,更清楚看見屋內有好幾位警察。
孫仲宇、岳永曇疑惑的互望了一下,一同走進屋子。
「警官,什麼事?」
那位警察一看到岳永曇,立即走了過來;「車牌號碼是這位小姐記的,小姐,勞煩你到外面看看那部BMW跑車,是不是就是你剛才看到的肇事車輛。」
岳永曇起初一頭霧水,經那位警察如此一說,她似乎有些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一股寒氣立刻自腳底竄了上來。
孫仲宇吃驚的回過頭看她。
世界上怎有如此殘忍的事情?如果肇事者的車就是這部BMW的話,那……那也就是說,是林依蘭開車撞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林依蘭害怕地縮在沙發一角,頭垂得低低的;她還不知道自己開車撞死的是孫仲志。
其實,當她撞上孫仲志時,也被他那似曾相識的樣子嚇了一跳,可是那人實在瘦得只剩皮包骨,孫仲志怎麼可能如此瘦?而且她那時驚慌過度,哪還會下車看個究竟?
岳永曇認車後走進大廳;眾人眼光皆聚集在她身上,「這位小姐,怎麼樣?」其中有位警察催著她。
她看了看林依蘭,她依然低垂著頭,樣子很可憐;岳永曇心一軟,有股想替她說謊的沖動。她再望了望身旁的孫仲宇,他並沒有給她任何暗示。
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嘆了口氣,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她一點頭,警察便走到林依蘭身邊「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警察局。」
站在一旁原本都沒有說話的尤淑以,忽然大聲對林依蘭說︰「你可知道你撞死的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
林依蘭一听,先是一震,而後全身不听使喚地抖了起來,「不會的!那個人那麼瘦,一定不會是仲志的。」她直搖著頭,重復著同一句話。
「死者生前吸食安非他命,所以才會骨瘦如柴。」
警察補充著︰「死者叫孫仲志。」
如此肯定的答案,直令林依蘭頭暈目眩。她忽地沉默下來,既沒大哭也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大笑,笑聲中偶爾還會加入幾句歌詞;接著她才大哭了起來。
孫仲志的死,給林依蘭的刺激太大——她瘋了!
坐在一旁的孫沖,痛心地雙手掩著臉,「孫家到底做了什麼,累得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孫仲宇走到他身旁蹲下來。「爸!節哀。其實……」他看見孫沖的淚水從手縫流了下來,心中很不忍,終于說出︰「其實仲志不是你親生的。」
孫沖訝異的放下手,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他不是我親生的。難不成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孫仲宇早料到父親會有此反應,于是他走到樓上,將母親的日記拿了下來,交給孫沖。
孫沖抖著手將日記翻開……
當他將日記合上時,還是不能接受孫仲志不是他親生兒子這件事;他已經付出了太多的父愛、期許
他站了起來,蹣跚的走上樓。
「我很累,想靜一靜……」
尾聲
一年後的春天。
孫家自從去年發生接二連三的家庭劇變之後,一切仿佛都已否極泰來。
孫沖已把全部孫氏大權交給孫仲宇,他則開始亨清福,或約朋友打打高爾夫球,或者抽空到國外走走,生活變得十分愜意,不再為公司瑣事煩心。
現在唯一一件令她掛心的事是——孫仲宇和岳永曇小倆口什麼時候訂婚?
趁著星期天孫仲宇不上班,孫沖趕緊將他找來,開始「精神訓話。」
「仲宇……」
未待孫沖開口,孫仲宇已經知道父親要說些什麼,他連忙擺出一個投降的動作,順口接了他的話︰「你什麼時候訂婚?」
孫沖嗔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為自己的事情好好打算了。那天君雯的爸爸從美國回來,還帶了君雯孩子的相片給我看,那孩子胖嘟嘟的,好可愛!」
「哇!那悍婦什麼時候結婚?居然沒通知我!」
「就是你在單氏工作的那段時間。」
「哦!難怪我不知。」
「別打岔!今天你和永曇出去時,不妨找個機會再向她提;呃,說曹操,曹操就到。記得啊!」他向兒子使了個眼色。
今天岳永曇穿得格外輕松,因為她和孫仲宇要到效外野餐。
「孫伯伯,早!」她甜甜一笑。
「早!要去野餐啊?」孫沖親切地打著招呼。「好好的玩啊!」
在小倆口離開時,孫沖還特地再次提醒孫仲宇,希望他晚上回來就有好消息告訴他。
上了車之後,岳永曇一直對孫仲宇似笑非笑的表情感到迷惑;半晌,她終于忍不住了,「你笑什麼?」
她看見自己的衣著,「我今天穿得這麼好笑嗎?」
「不是!我在笑我爸爸,他想孫子快想瘋了。」他看了一下岳永曇,發覺她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孫子?什麼孫子?」她故作不懂。
「他看別人都有孫子抱,唯獨他沒有,于是便催著自己的兒子趕快向某個女孩求婚。」
她垂著頭沒說話。
「萬一那個女孩非得等到七老八十、牙都掉光了才肯答應,你說怎麼辦?」
「你又沒試過,怎麼那麼篤定那女孩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