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白家開始處于不敗之地,黑白通吃,一時間傳出白家將要一統江湖的傳言。
而就在眾人紛紛猜測之時,白家宣布了從此退出江湖。
紛亂的武林一時間群龍無首,漸漸各自為政。
但白家無敵的功夫,深厚的背景卻讓江湖中無人敢小看,雖然退出了江湖,但每次一有事,依然厚著臉皮前來求救。本著仁義的原則,再加上來人又多是有些交情,白家不得不開始調解武林糾紛。
久而久之,白家成為了江湖中的中立者。不入江湖,卻幾乎成了江湖中的仲裁者,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方圓百里,無論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走遠了再打再殺。凡在白家地界私斗者,將被全江湖追殺。
江湖白家,天下聞名。其為天下第一家,當之無愧。
身為堂堂白家的總管,不光要有能力,還要有極好的眼光。能服侍好各位主子,是他白福最為驕傲的事情,想他一個小乞兒可以有幸得老主人垂憐,帶回白家收養賜以白姓,更培養成為府中的總管,再造之恩實在無以言表。
想當年啊……
咳,想遠啦。
成為總管五年,說來最讓他掛心的就是主子們的心意太難參透。不過以他從小侍奉主子的經驗來看,總的來講成果還算不錯,只是總有一件事讓他難以安心。
「白總管好!」看著一個新進的丫頭禮儀得體地向他問候,白總管滿意地點了點頭。
總算成效不錯,剛進府一個月就這麼守規矩,禮也施得標準好看,頭低得恰到好處,配上府中統一制作的丫頭衣裙,一看便是大戶人家懂規矩的丫頭,要知道下人的表現可以讓人對自家的檔次有所了解,看一個人家是否大氣,下人的舉止也是考察的一部分呢。
不過不能把滿意表現得太明顯,要有威嚴才能管理這個大家。
收住笑容,白總管昂首挺胸地背手在府里漫步。
這是他每日必做的工作,下人都是有惰性的,所以身為總管是要及時監督他們的工作的。只有讓他們知道他時時都在看著他們,工作才不會偷懶的。
身姿筆挺地走向無波院,輕輕點著頭,回復下人們的一路行禮。
不知道遙丫頭活干得怎麼樣了?雖然新來的丫頭不應該這麼快服侍主人,但每次一想到五爺那淡淡的表情,他就愧得想去撞牆。
他可是白家的大總管啊,雖然五爺從來沒有抱怨過,但那淡淡的一眼就夠他反省自己的了,每每想起都會愧疚得冷汗直流。
家里的七位爺身邊的丫頭童兒都是他精挑細選的,每每問起,都能看到爺們贊許的目光。伺候主人身側這工作可是重中之重的,畢竟他可是白家大總管啊,連爺們身邊都不能伺候舒心,別的地方做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只是不管換了多少丫頭,只有五爺從來不滿意,雖然五爺什麼也沒說,但他身為總管只要一眼就能看出爺的意思。
煩惱地抓著頭發,白總管听到腳步聲,迅速地整理衣冠恢復筆挺的站姿與冷靜的表情。
「白總管好!」直到險些撞上那個站姿僵硬的人,白水遙才抬起頭,退後一步站定,輕輕一福。
打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總管很奇怪,好好的卻總是板著臉,但天生又不是那平淡的心性,最後搞得不倫不類,夸張得好像台上的話劇演員。
「注意點啊,遙丫頭,咱五爺可是講究的主子,你老這樣漫不經心的,惹爺煩心可有你的好果子吃。」這個丫頭乍看平常,但在新進的丫頭里面卻使得最為順手,常常不知不覺地就順著你的意思做下去了。不過等你放心之後,卻又常丟三落四忘記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只能說大處細致小處粗心,讓人贊不得也罵不得。
雖然有些擔心,但卻又實在難找更合心的丫頭,好好培養應該可以成事的。
「是,總管。」低眉順目地應了一聲,白水遙乖順得像只小貓兒,心里卻暗嘆自己運氣不佳。明明想讓總管忘了她的存在的,卻這樣當頭撞上,實在麻煩。
「五爺出去了?」滿意她的乖順,小心地問出來此的目的。
「還沒,今兒個五爺好像無事。」暗嘆口氣,本來每日梳洗過後便出去的人,今天在梳完發後卻動也不動,害她當著他的面,動作也僵住了一般,猶豫了許久,最後終于放棄日日的小動作,心情十分郁悶。
「是嗎?你先忙去。」听著總管的語氣雖然狀似開心,水遙卻懷疑那里面仿佛有著強顏歡笑的味道。
深吸了一口氣,白總管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走到門口敲了敲。等了一下推門進入。
那人輕眉淡目,臉是絕頂的俊,周身卻好像隔著一層薄霧,明明眉眼清晰地擺在眼前,但卻感覺雲里霧里一般。那目光淡淡掃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粗看朦朧,細看冒汗。
明明從小看到大的人,卻常常不知如何形容他的容貌。少時總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如今大了,卻是唯一一個猜不透的主子,仿佛對什麼都沒有興趣,不討厭也不喜歡。如果不是天天提醒自己,總感覺有一天會忘記還有這麼個五爺住在這。
「給五爺請安,新來的丫頭伺候得如何?爺您還滿意嗎?」不敢看五爺的臉,看的時間長了,他總感覺會不小心睡過去。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屋子,對于丫頭的工作略放了一些心,表面來講做得還算是利落。
「嗯。」輕輕應了一聲,白五爺沒有理會總管仿佛吃了毒藥般吃驚的表情,淡眸轉向窗外。
第1章(2)
那個丫頭……長得和善卻不出色,只是看著還算舒心,不多言不多語,而且……好像不怕他。
雖然不知為何總是換來換去,卻是時常換了丫頭他還沒記住先一個的樣子。會注意這個丫頭倒也不是特意的。
少時性冷,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性子。不愛近人,且對大多數的事情都沒有感覺。後來漸漸大了,感興趣的事情越來越少,雖然同樣分擔著白家的生意與義務,卻時常只是一個發呆就過了一天。
當這個丫頭送水進房時,他如常的沒有在意。府里的人大多怕他,盡避他也不十分清楚,但老七總說他看人的眼神十分嚇人。不凶不冷不怒不笑,只是一掃便讓人不寒而栗。
自顧地起床著衣,當陌生的氣息傳來方知是個新來的。
愛中的丫頭雖不得不來伺候梳洗,但卻極為膽小,雖換過不知多少,但同樣的都是放下水盆就躲到門邊,直到他離開才敢進來打掃。
而這個丫頭卻一直站在他身側,突然拿起腰帶低頭環過他的身。
白家的男兒兩歲習文,三歲習武。雖非十分刻苦,卻人人都有一身不錯的功夫,防範意識較強,經常看到她的身影接近,勉強停住下意識揮出已觸到她發絲的掌。
習武之人本就不愛有人近身,他更是想不起來除了自家兄弟,有多少年沒人與他這麼近了。還好留了幾分心力,沒有神游天外,否則這個丫頭不死也要重傷了。
分心之余,丫頭已經系好腰帶低頭調整腰間的玉佩。
有些茫然,有些好奇。
輕輕系上的腰帶,抬手送上的布巾,輕柔梳攏的長發……
垂下眼,掩住那淡淡眼眸中的一絲迷惑。
白家五爺終于在五歲之後再度嘗到有人伺候梳洗的滋味。雖然奇怪,但卻不會討厭。如水靜止的心湖,緩緩浮上一個小小的泡泡,「啪」的一下不見蹤影,卻引起余波輕輕暈開。